书城小说和氏璧:生死追踪中国第一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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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爷爷的老照片(4)

孙子接一个电话,到阳台那边去接,那边信号强。

“我姓戴。”

“你讲。”

“已经租到一个箱子。”

“明天行不行?”

“怎么这么急?”

“情况有变化。”

“最早明天晚上。”

“那就明天晚上。”

谁会想到,这件事被一个小男孩捅出来了!

本以为有时间从容谋划,做到滴水不漏,现在只得抢时间把这个东西弄过来。甘士榕以前见过卞思伍手里的那份银行保险箱租用协议。但这只说明卞氏家族有个东西在新街口银行里,不能说明那就是和氏璧。虽然卞思伍是三个保管人中的一个,但他自己也没看到过这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只晓得它是装在一个花梨木盒子里头;也不能独自去银行开保险箱拿到它,得三个人一起对了手纹才进得去。

眼见为实,直到今天上午,看到了《早报》上的那张照片,又听到了卞思伍在电话里讲出那张照片的来历,才确信这是真事。因此,以前的种种谋划,才有实质性动作。

最迟明晚动手。

夜长梦多,这东西会随时被转移走。

好不容易找来了戴氏兄弟,是“骆驼”找来的,价钱蛮高,脾气也大,可关键是能不能顺利得手,不能出一点儿纰漏。在戴氏兄弟眼里,做这种事情是囊中探物,口气大得不得了。

假如真的能弄到手,再给这么多钱也值。

也答应给卞思伍一笔钱。

卞思伍的孙子得了白血病,住鼓楼医院住了半年了,非做骨髓移植手术不可。甘士榕肯借钱给他,可卞思伍仍犹豫不决,担心还不起这笔钱。甘士榕讲,就让这孩子认我当干爹,我出钱就顺理成章,你也心安理得。

后来,两个人就讲到和氏璧的事,是卞思伍主动讲的。

甘士榕小时候就听爷爷讲过这个东西,知道这东西惊天动地。

若把它弄到手,便是莫大的收藏,全世界的收藏家都会嫉妒你。

甘士榕来这里做生意,一是陪爷爷安度晚年,二是查清楚这个和氏璧的真实情况。没想到常来他家的卞思伍,就是和氏璧的保管人之一。现在已经知道,和氏璧就在新街口一家银行的地下室里。于是跟卞思伍说,只要拿到这个东西,不管是真是假,不管是不是和氏璧,都给你一笔钱。

而这笔钱,肯定够卞思伍给孙子做骨髓移植手术,做两次都够。

坊间相传,和氏璧是金陵卞氏家族的卞标,在后唐末帝李从珂自杀前后从宫中偷来的,那是公元九三六年的事。据卞思伍说,从那时起,金陵卞氏家族就秘密组成三人小组,代代相传,持续了一千余年。

目前的三人小组是卞克润、卞正杰、卞思伍。

这三个人中,卞克润辈分最大,他有处置和氏璧的决定权。

今天《早报》用了两个版面讲和氏璧,眼下已家喻户晓。假如卞克润担心出事,明天就挪地方,把那个盒子转移到别处去,那么以前的种种谋划,就要全盘废弃。

爷爷一面抚摸斑点狗,一面仍叨叨无风不起浪。保姆提醒他该出去遛狗了,可他又戴上老花眼镜,又看那张《早报》了。

4

喝了一会儿酒,讲了一会儿闲话,卞克润才带了卞思诚往享堂那边走,说有件事要跟他讲。卞兵润手里拎着那个装了几本日记及一卷底片的家乐福纸袋子。卞思诚对这位白发长辈的敬畏,从孩提记事起就有。老人的半张脸给石柱子挡住,另一半在蜡烛后面显得阴沉吓人。

这是小时候的记忆,至今仍历历在目。这个家族在卞世雄死后,就没族长了。因为卞克润年岁最大,各家都把他当族长看待,所以直至今日,他讲话仍有一言九鼎之威。

卞思诚小时候就听说享堂这边有地下室,但始终不知道入口在哪边。老人点了一根蜡烛,拔了壁柱旁边的一个木销子,覆壁板在祖宗阁底下轻轻弹开一扇小门。卞思诚接过老人手里的蜡烛,弯腰钻进去。

里面是一个低矮狭长的暗室,空荡荡好像一样东西也没有。

走到最里面的那根壁柱跟前,老人又拔起一个木销子,并用脚将壁柱底下的一块木板轻轻滑动,露出一条缝。将木板移到头,便露出一个方形地道口。下面有很陡的木梯,没有扶手,也不靠墙。卞思诚手里拿着蜡烛,一步一步往下移。下到底下,高举烛光给老人照梯子,怕老人一个不慎从上头跌下来。

下面是很大的一个厅,中间有好几个石柱子。地下潮湿腻滑,仿佛长了青苔。四周全是石壁,有水珠子冒出来。假如执蜡烛细看,就会发觉底下的一圈石头全刻了浮雕,有“渔樵耕读”,有“二十四孝”。最里面是一个矩形石龛,里头供着一尊古人装束的石像。老人叫思诚把蜡烛插到石龛前的供桌上,两个烛扦被磨得雪亮雪亮的,像两把吓人的尖锥。旁边是一个木盒子,是花梨木的。

老人给石像点了三炷香,叩了三个头,才跟卞思诚讲话。

“有件事要找你商量。”

“什么事二爷你讲。”

“上回编堂谱的时候,你跟我讲过一句话:只要是忠贞堂的事,便义不容辞。”

“是这么讲过。”

“现在忠贞堂有件事要拜托你。”

“二爷你讲。”

“报纸上讲到的那个东西,是在我们卞家手里!长话短讲,眼前这尊石像,就是后唐李从珂皇帝的弁师官,我们金陵卞氏六十五世祖希古公。他的事在甲种堂谱里没有,在乙种堂谱里有。金陵忠贞堂每次修订堂谱时,乙种堂谱只印三部,里面就记载了涉及那个东西的人和事。桌上这个花梨木的木盒子,装的就是乙种堂谱。它是甲种堂谱的补充部分,计十六卷,一万余字。你知道了这个秘密,就要保守这个秘密。你要在这里发誓,朝祖宗下保证。”

“二爷我有个疑问。”刚才卞思诚眼睛一直看着那两根雪亮的烛扦,陷入沉思中。他知道金陵卞氏家族以卞和为始祖,六十五世祖希古公,就是相传从李从珂皇宫中窃得和氏璧的卞标。

“什么疑问?”

“二爷为何不将它捐给国家,由国家来保管它?”

听到这句话,卞克润心里顿时充满失望和气恼的情绪,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假如思诚跟思伍是一路货色,就得先解决这两个孽种以除后患,然后解决自己,给列祖列宗谢罪。

自己有眼无珠,寻来觅去,仍是只找到一个不中用的。

思伍就不说他了,当初自己拼命反对族长把思伍弄进来。因为思伍的老子跟族长走得近,族长就任人唯亲,而正杰只听族长的,最终让思伍进来了。现在,自己选的这个思诚,也是没有真诚之心。都到了这把年纪,还出这么大一个纰漏。

今晚就动手,东西由正杰带到江都去,交给那边的忠贞堂。

事先就有了这样子的安排。

这是跟正杰两个一块商定的。

那几本日记跟那卷底片,现在就点火烧掉。

火焰在香炉中旺起来,照亮了老人阴沉的脸。

柯兴华刚收到雇主传来的戴氏兄弟的照片,是用手机传过来的。讨厌的是,这对兄弟是双生,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都是矮子棒儿,十三拳头高。拿了车子里的手提电脑看,放大五倍看他们的眼睛、鼻头、嘴型、头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差别。哥哥叫戴立,弟弟叫戴正。

还是女人心细,小青看出戴立是尖耳垂,戴正是圆耳垂,就这个不同,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