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了,谭哲天便挥拳打来,一拳打到旺儿脸上,打到鼻子流血。第二拳更重,打在旺儿的肚子上,刚爬起身子的旺儿,像面口袋一样晃了一晃,又倒下去了。刚要喊救命呢,谭哲天扑过来掐他的脖子,叫他喘不过气来。完了,没戏了,旺儿心里虽然绝望,但他的生存本能,却使他使劲抓住谭哲天的粗壮胳膊,妨碍谭哲天用力。
没料想,这会儿外面有人敲门,谭哲天愣了一下,旺儿也松了他的胳膊。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叫门声音,谭哲天一时犹疑不定,不知道究竟是捂住旺儿的嘴巴不让他喊叫好呢,还是继续掐他的脖子掐到断气好。
就是这十秒钟的犹疑,旺儿趁机抓住这家伙的底下,两只手一起用劲捏他的蛋蛋儿,把他捏得生疼,大声叫起来,跟杀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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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小时了,仍不见旺儿过来,屋子里的人都焦急不安,怕旺儿起了疑心,不肯来了。
白林生再次打旺儿的手机,电话通了,旺儿在电话那头直喘气,说话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白林生拿着手机走到窗口,那边信号会好些,可仍旧听不明白,便大声嚷嚷起来:“你妈的怎么回事啊?……你给一个疯子锁在屋子里头出不来?……你不是撬锁的老手吗?……你跟我玩花招,当心我捏碎你的蛋蛋儿废了你……快跟我讲,你在哪里?……”
旺儿的声音突然断了,好像他的手机掉地下了,听得到那边有打斗声音。
白林生将他的手机递过去,让卞思诚自己听去,嘴里嘀咕道:“旺儿出事了。”
卞思诚将手机设成扬声器发声,屋里的人都听得到。这手机里头不但有打斗声,还有叫骂声,还有丁零当啷的碰撞声,还有火车急驰而过的轰隆声。过了十五分钟,才没了动静,只偶尔有几秒钟火车声音倏然响起。奇怪的是,卞思诚竟拿笔往心手里写阿伯拉数字,写了一串又一串;很快又玩起自己的手机来,仿佛玩游戏呢,不知搞什么鬼名堂。
又过了一会儿,白林生的手机里突然响起一句问话声音:“你哪位?”
“我姓卞。”卞思诚说。其他人都屏声敛息,侧耳细听。
“是卞和献玉的卞吗?”
“正是。”
“你找旺儿什么事?”
“问一个东西的下落。”
“是和氏璧吗?”
“正是。”
问话的人气喘吁吁,看来他在打斗中刚占了上风。显而易见,他就是旺儿所讲的那个疯子。不过那人十分谨慎,既不肯讲他姓甚名谁住在哪里,也不肯讲他是怎么知道和氏璧的。
他说旺儿来他屋里找他,一块儿玩徒手技击,两个人打得昏天黑地,都鼻青脸肿了,很好玩。
挂断电话后,那人随即发来一条彩信,这条彩信是和氏璧的清晰照片,它的文字竟是这样一句话:
欲知中国和氏璧的最终结局,请看今晚八点十分的现场直播。
见到这句话,脑子轰的一下给炸蒙了。这家伙果然是个疯子,卞思诚打了个哆嗦,顿时不寒而栗,不知所措。
那条彩信中,附了一个服务器位于美国西海岸的一个网站地址。
安蕾把桌上的手机拿过去,也瞧了瞧那条短信,然后拿自己的手机上网查看,竟查到新浪、天涯、搜狐等十大网站中的六个,已出现这条爆炸性标题新闻,还配了英文译文。
佟宝华一眼就认出这是他拿去扎金花的那个白石头,只是不明白这东西为何叫和氏璧。
白林生是知道和氏璧的,知道这东西价值连城,不禁捶胸顿足,心里后悔没给旺儿更多的钱,不然此刻就在自己手里。若知道那就是和氏璧,即便给旺儿五千,甚至五万,也是划得来的。
而胡金花对和氏璧没有兴趣,不关她屁事,只要不叫警察来就行。
卞思诚起身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朝大家抱拳抱歉,说他马上要去找一个朋友。“今儿耽误各位好多时间,日后请各位吃饭,给各位赔不是。”然后结账,送走这帮人,并叫安蕾安枘自己回家,他本人驾了车,赶紧去刑警队找谢子维。
谢天谢地,谢子维接了这个电话,显然他对和氏璧仍十分关注。
谭哲天把旺儿的尸体,拖到黑洞洞的贮藏室里,先不管这个,因为他有更急迫的事情要做。这屋子里头乌乱漆脏的,竟不敢相信自己有六个月没走出这间屋子半步。所谓的静坐修行,果然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掐死一个人,竟没有半点手软,没有一丝不安。如今天空清澄,内心明净,自在无碍,百纵千随。
这是早就想好的,一旦静修完毕,便为民除害,清除社会渣滓。凡是危害老百姓生活的,让老百姓吃苦头的,一律格杀勿论:杀一个,少一个。
本打算先杀对门的那个****。原本她给他睡,他给她钱,彼此公平交易,相安无事,谁知她是带艾滋病病毒的,结果谭哲天的血样里也发现HIV抗体呈阳性。也就是说,他也得了艾滋病,活不了几年了。
也是旺儿该死。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你静修结束,正在考虑如何杀死对门那个****,竟自己找上门来,白送死不是?做事情先易后难为好,在自己屋里掐死一个小偷,比去到对门杀死一个****容易些。旺儿是职业小偷,就靠偷东西吃饭,这辈子到底偷了多少东西,害了多少人,怕连他自己也弄不清了。这种社会渣滓,应是越少越好,最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清除到全中国一个都没有。
刚才就是那个****敲门,就愣了一愣,给旺儿捏住底下,疼死了。幸亏旺儿手软,没有用力捏碎,不然去阴间的是谭哲天,而不是旺儿。也幸亏有人给旺儿打电话,让自己缓过劲来,又一拳把旺儿打倒,再次掐住他的脖子。这回就没有松手了,掐到他断气。
赶紧打扫这间屋子,把前后窗户全打开。
挂一条珊瑚绒印花毯子,遮住后面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把脏身子泡到浴缸里洗一下,洗了一遍又一遍,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
先给水西门废品站打个电话,问他们那个铁砧卖掉没有。
“既然还没出手,就送到这边来……不讲价了,按你们的价格给钱……快送来,别误了我的事……没错,就在铁路旁边……找不到就打这个电话……拜拜。”
又给张铁匠打电话,问他借一把十八磅重锤。
“我自己过来取,打车过来……你问我拿铁锤打什么?打一样好东西……就今晚用一下,明儿就还你……谢啦。”
这时候,屋里也干净了,空调也启动了,清爽凉快,好不舒服。谭哲天穿了一身干净衣服,坐到摇椅里,拿起和氏璧细细瞧一会。这东西果然不赖,有点舍不得把它砸碎。
摇着摇椅,闭目养神一下。
一面摩弄这块石头,一面摇头晃脑地背古文。
且夫失性有五,一曰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二曰五声乱耳,使耳不聪;三曰五臭熏鼻,困惾中颡,四曰五味浊口,使口厉爽,五曰趣舍滑心,使性飞扬,此五者,皆生之害也……
五色乱目,好看的东西,就要把它毁掉才对。
当年就因为曼萍好看,他才盲目痴情,不明事理。后来曼萍做了别人的新娘,他还呆不拉叽的,参加她的婚礼去。当时舍不得把她毁掉,结果他自己受伤害,丢魂失魄,久久缓不过神来。
物之傥来,寄者也。寄之,其来不可圉,其去不可止。故不为轩冕肆志,不为穷约趋俗……故曰,丧己于物,失性于俗者,谓之倒置之民……
何谓倒置?上下颠倒也,主次不明也,以外易内也。
废品站的两个年轻人在外头敲门,赶紧叫他们将铁砧抬到里屋来,也趁便搭他们的车,往南湖那边走,去张铁匠家借铁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