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和氏璧:生死追踪中国第一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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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新街口银行爆炸案(2)

走到楼梯上,就听见两个小毛娃二重唱一样“呜哇呜哇”一起哭。柯兴华拿门钥匙刚打开门,就看到老婆披头散发,背了个包,一脸的怒气,正要往外走。大娃儿有点懂事了,感觉不对劲,拉住老婆的衣服喊“妈妈,妈妈”不让她走。老婆只给了柯兴华半个钟头,他是最后一分钟赶到家里的。啪啪给柯兴华扇了两个耳刮子,老婆把自己的手打得生疼,也“呜哇呜哇”哭起来,一面骂柯兴华不是人。

原来老婆的一个表姐,昨晚看到柯兴华跟小青在新街口鬼头鬼脑不知道搞什么鬼名堂,心里就有了猜疑。到了今天晚上,表姐装着没事的样子,跟杨兴华老婆煲电话粥。结果得知柯兴华一天一夜没回家,就讲了这件事,老婆能不发火吗?

只好跟老婆讲实话,讲小青是帮他跟踪一对双胞胎,讲那对双胞胎一个叫戴立一个叫戴正;尖耳垂的戴立飞檐走壁厉害,圆耳垂的戴正飙车倒车厉害。又把手机里的短信记录,全调出来给老婆看。

“如果我跟小青是到旅馆里开房间上床,两个人晚上发这么多短信讲尖耳垂圆耳垂干吗?”

“这些短信是你编出来的。你柯兴华就会动这种小脑筋,以为我不知道!”

只好跟老婆说自己是做盯梢生意的。人家叫你盯哪个人,你要盯得住,人家才给你钱。

有时候要两个人一起盯,有时候女人盯比男人盯方便,所以经常叫小青过来帮个忙。

这时候,小青打来电话,柯兴华用扬声器接听,让老婆也听得见。

“刚才有两部警车一前一后开过来,好像银行那边出事了。圆耳垂刚坐到他的车子里头,正发动车子哩。”

“你要盯住圆耳垂的车,不能盯丢了,不然一分钱都拿不到。”

“估计尖耳垂已经得手,圆耳垂要接了尖耳垂往外面跑。如果跑得远,我一个人盯容易被发现,你赶紧过来好不好?”

柯兴华答应小青立刻来,收了手机就要走。可老婆还是一脸狐疑,不清楚这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两个人演戏演得像。于是柯兴华拿出了杀手锏,把车钥匙往餐桌上一扔,说:“从今以后我就天天在家里陪你,哪儿也不去,你也疑心不到什么事情,我也不用忙得屁颠颠的。”

两个人都待在家里肯定不行。

“家里交水费电费要钱,买拖把扫把要钱,小娃儿上医院上托儿所要钱,你不出去挣钱,饿死这三个小毛娃?”

柯兴华得了老婆许可,赶紧拿了车钥匙往外走。

刚要下楼,又转身回来,挖口袋掏出一沓子钱,朝老婆身上扔去,说可能他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两天三天不回来。老婆急了,捡了地上的钱塞到他手里,怕他在外地没钱吃饭馆住旅馆。柯兴华抱了下老婆,亲了下她的嘴,才咚咚咚咚跑下去。

疏散通道里没安应急灯,断电后这里也乌漆麻黑了。拐过第一个楼梯拐角,就没了一点儿亮光。幸好戴立昨晚走过这个通道,数过这里的楼梯台阶,知道跑上去要多少时间。

按理讲,只要跑两个楼面的楼梯上去就行。上面可没断电,验了手纹就能打开通道门,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走出去,从大厅边边上走边门往外走。

不过鬼知道上面发没发觉底下出了事。假如已经发觉,那么保安就会在门那边拿了枪对准这个通道门。等门一开,就守株待兔一样把自己逮个正着。持枪的保安全是金盾公司派来的,多数都当过特种兵,打枪打得准,擒拿动作快,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跟他们正面交手。

麻烦的是,底下那个保安追上来了。幸好背包里备了一袋石灰粉。都跑到三楼了,那个保安仍紧追不舍,而且保安跑楼梯的速度明显比他快,而且楼上有灯光了保安看得见他。所以,他只好躲在楼梯拐角旁等保安上来,一瞅见保安的脑袋,就将石灰粉撒过去。保安骂了一声粗口,扶住楼梯扶手揉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上面的一个走廊门“嘭”的一声响,门锁被准时炸开,他赶紧推开门跑到走廊里,然后推右面第三个门,一闪身进了那个空房间。昨晚他就捅开了这个房间的门锁,知道它现在是虚掩着的,推得开。

已经听到了外面有警车声音。警察肯定先去地下室。这边没有探头,也没有走廊灯,半边都是空房间,不要说警察不知不觉,不会马上过来,就是银行人员,也想不到抢银行的会躲在这里。

现在不能慌。已经拽到那根绳子。昨晚就把绳头死死绑在窗户的金属框子上,知道它经得住自己的身体往下荡。就像自由落体运动一样快,戴立顺着那根粗绳子从三楼出溜往下滑,眨眼工夫就滑到底下了。

这个情形给巷子里头的一个男孩看到,不禁“啊”了一声,惊叹戴立好身手。隔了一会儿,才猛然想到这个人应该是小偷,才大喊大叫捉小偷。这时候,戴立已经走到步行街,混入晚上逛街的人群中,不紧不慢朝正洪武街那边走。

而且,他已经脱了外面的黑衬衫,现在穿的是白T恤。已经扔了那个骆驼背包,手里拎着一个家乐福纸袋。身子摇摇摆摆,显得蛮悠闲。这纸袋里头装着那个金属盒子,还蛮沉的呢。怕纸袋穿底掉出来,就捧到手上,像捧娃娃一样抱在胸口。

戴立过了马路,走到停车的地方,看到戴正已启动车子,便拉开车门钻进去,车子很快就上了车水马龙的快车道。前面是红绿灯,正好绿灯亮起来能过去。过了洪武路,上了游府街,往太平路走。走完了太平路,再走建康路,直到出了光华门,兄弟两个才松了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差点给一个保安捉到。”

“我是怕警察先把大楼围起来。”

“假如我们抢的是银行搁现金和金块的金库,警察就会围大楼。”

“也怕C4起爆有差错。”

“你弄这种东西弄得好,每次都分秒不差,没出过一回纰漏。”

“找到买家把这个东西卖掉,我们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做这种冒险事情了。”

“没错,见好就收才是正理儿。”

戴立把那个金属盒子从纸袋里抽出来。里面果真有一个花梨木盒子,这盒子上果真贴了一个黄表纸封条,且果真挂一个小金锁。

摇一下花梨木盒子,里面有东西动。

单是这个花梨木盒子就很值钱。

单是这个小金锁就很值钱。

里面是和氏璧一点不用怀疑。

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不能打开这个木盒子。拿东西捅开金锁头没有一点问题,三十秒时间就捅得开。关键是,和氏璧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起码要烧了香敬了神,才敢打开这个盒子哩。

网上有人说得邪乎,说和氏璧作祟的话,连秦始皇都怕它。这个和氏璧本不该给刻成图章,被叫做传国玺,惹得每一个想当皇帝的都你争我夺,闹出阵阵血雨腥风。是秦始皇非把它刻成图章不可,结果就引火烧身。起先是洞庭湖里要翻船,秦始皇不得不扔掉它,这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失而复得后,这东西再次作祟,才一年光景不到,秦始皇就一命呜呼了。

“好像有个出租车老跟在我们屁股后头。”

“瞧一下开车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个女的,好像见过。”

戴立转了身子,搁下刚才朝后看的望远镜。沉思片刻,把架在前面的GPS拿过来。重新设置目的地,改高淳为茅山,从普通公路走。本打算过秦淮河的时候,在桥上停一下车,装作看风景的样子,把手边的这个金属盒,掉到河里去。现在要赶紧摆脱后面的那个出租车,不敢在桥上逗留。假如跟踪者是女便衣,叫人从秦淮河里捞出这个金属盒,认出这是出事银行的保险箱盒子,那就死定了。

戴正踩了下油门,加速驶过大桥。

这桥上的路灯急遽往后闪,戴正开始超车了。

过了桥往右拐,那个绿壳出租车还跟在后面。

虽然中间夹了两部小车,戴立端了望远镜仔细看,仍看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孔。

现在才猛然想起来。这个女人,就是今天下午给自己开出租车的那个穿咖啡色衣服的的姐,这会儿穿的是短袖T恤。

前面闪电了,隐约看到了茅山吓人的影子。

此刻凶吉难卜,即便后面那个女人不是便衣,警察也会在前面设卡拦车检查。

3

卞思诚终于忍不住朝女儿安蕾发了火。

他下午从银行签了协议回来,赶紧去菜场买了条火烧鳊。中午的盐水河虾,安蕾没吃几个,问她晚上吃火烧鳊不吃,她说随便。她的母亲又给她打电话来,叫她晚上去夫子庙吃同庆楼,没旁人就她们娘儿俩去,安蕾当着卞思诚的面,朝手机叫起来:“别烦我好不好!”

红烧火烧鳊烧好了,饭也烧好了,卞思诚解了花布围裙,敲安蕾的门。敲了好几下,里头没声音,就把门推开,看到安蕾正躺在床上看书,看的是卞思诚今天刚从三叔手里拿过来的那本乙种堂谱。装堂谱的那个花梨木盒子及它的抽拉式盖子,给扔到地板上的那些擦鼻涕的脏纸巾里头。卞思诚一把夺过那本堂谱,朝安蕾呵斥道:“我的东西,你不要动!”

也怪自己不好,拿到家里应该好好藏起来,谁叫自己随便乱扔呢?再说给姑娘看了就看了呗,发什么火?姑娘不肯出来吃晚饭,要把自己饿一顿,于是又点头哈腰给她赔不是了一阵子,才板着脸走出来。坐到桌边,拿筷子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拿筷头往火烧鳊盘子里蘸了两下红汤汁,就算吃好了。

后来卞思诚就一直心烦意乱。本想今晚看这个乙种堂谱,把中午没细看的地方再看一遍,可现在心神不定,坐不下来,于是便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什么事也不去想,什么事也不想做。

八点一刻手机响了。

这是一个陌生号码。

什么事?是警察打来的。

怎么啦?说电话里讲不清楚,非要卞思诚来银行一趟不可。

准是那东西出事了。

跟银行签协议卞思诚是第一顺序人,出了问题,自然先给他打电话。

开车到了银行,有警察把他请到二楼一间会议室,问他是不是在这里租了314号保险箱,问他这个保险箱里头搁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祖传的一个小物件。”

“什么样子的小物件?”

“一个喝酒的小瓷碗儿。”

“为什么一个小瓷碗儿要搁到银行保险箱里?”

“因为它是我们金陵卞氏始迁祖的遗物,至今有一千六百余年。”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一个古代瓷器,比如图片什么的?”

“没有。”

“除了银行协议上的三个签字人,有没有其他人看到过那个小瓷碗?”

“没有。”

“今晚银行失窃,小偷从这里偷走了你们的这个东西。”

“银行对此应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那个银行行长要跟卞思诚谈,卞思诚摆一摆手,说他必须先回去跟另外两位签字人通报商议一下。

显然这件事跟思伍有关。二爷昨晚刚走,思伍就没了顾忌,就雇了小偷来偷。除了思伍,只有三叔卞正杰及江都的卞克祥知道这个保险箱。这三个人中,思伍嫌疑最大,应该先从他查起才对。

赶快给卞月萍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在家里,对她说马上来车接她。

“接我去哪块呢?”

“见了面跟你讲。”

卞月萍穿戴完毕,下楼等思诚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具体的憧憬,丧父的悲哀就给冲淡了许多。假如,她心想,思诚要带她去旅馆开房间的话,可不能羞羞答答像黄花闺女一样不肯上床。想必老婆走了好久,思诚有好些日子没做这个事了,干柴烈火一下,没啥好奇怪的。

儿子跟思诚也合得来,上回两个人讲数学上的事讲半天呢。要是老爷子的那个东西给我找到,就叫思诚找一个买主卖掉它。得了钱分作两份,一份给儿子叫他去伦敦读大学,一份留给自己跟思诚结个婚买个房子什么的。

卞思伍接到警察电话时,正躺在鼓楼医院的病床上打点滴呢。他也是那样对警察说,那个保险箱里搁的是一个小瓷碗儿,是卞氏始迁祖的一件遗物。始迁祖叫什么名字?姓卞,讳壶,字望之。没错,是叫卞壶,做过东晋尚书令。没错,朝天宫那边的卞公祠,祭的就是他。

虽然儿子再三反对,但卞思伍坚决要求抽骨髓,今天就抽,非抽不可,不然就跳楼死了算了。他跟孙儿配型成功是上个月的事,因为孙儿住院的钱都凑得吃力,做骨髓移植手术就无从谈起。现在他说他有钱给医院缴手术费,先把骨髓抽了,过两天就拿钱过来。

事实上,孙儿也到了要紧关头。再拖下去的话,身子越发虚弱,想做手术也做不成了。

下午五点半抽了骨髓,医生要卞思伍留在医院里观察几个钟头,最好住一宿明天回家。虽说三千克骨髓才抽了区区十克,但毕竟年纪大了,打一瓶点滴,谨慎些为好。

警察说银行失窃的时候,卞思伍装出惊讶的样子,怪银行保安措施不佳。此刻他知道戴氏兄弟已得手,正开车往茅山方向走;柯兴华的车子,正跟在他们屁股后头。

这几日,卞思伍两次用短信雇柯兴华。

前一次是叫柯兴华盯那个谢警官,结果弄到了沈金海生前留下的那几本要命的日记及那卷更要命的底片。这是卞克润叫他雇的,钱是卞克润拿出来的。

后一次是叫柯兴华盯戴氏兄弟两个,果然戴氏兄弟甩了甘士榕自个下手,一拿到东西就逃之夭夭。这是卞思伍自己雇的,七拼八凑才付了一半的钱,另一半还没着落。

柯兴华是精明人,最后一笔款子不到账,不会把最后的结果告诉卞思伍。

看来只能厚着脸皮去朝甘士榕借,但不能跟甘士榕透露半点戴氏兄弟的行踪。

只要确认了戴氏兄弟躲在哪个地方,就能从他们手里拿到那个东西。

而东西一到手,当天就交给一个买家,就拿得到一大笔钱。

而这些钱,做十次骨髓手术都有余。

奇怪,卞月萍怎么来医院了?

这个女人是卞克润的小女儿。卞克润在世的时候,她三天两头去大成巷蹭她爹的饭吃,拿他爹的钱用,一肚子的小心眼儿。别看自己年纪比她大得多,按辈分还得叫她娘娘呢。她是一点家规族法也不懂,不管乱不乱辈分,一心要跟思诚好,丢卞家人的脸。而且嗓门大,讲话声音响,震到你耳朵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