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完自己负责的那几个包间,从KTV出来时已经是凌晨的一点半了。
虽然连续上了七个多小时班,但工作量并不大,就只是擦擦桌子、上上酒水和零食什么的,不过有一点非常不好,由于水杯、矿泉水瓶只能放在储物间,所以喝水就非常的不方便。
等回到地下室,经过简单的洗漱后,我倒头就睡下了,然而喝水少又强制改变了生活规律,再加上后来长时间的坐在自习室,一年后我又很不幸的得了痔疮这种让人苦恼又很没面子的病......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除夕。
虽然不会有客人会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上门,但KTV还是照常营业到了晚上9点才正式打烊,随即我们这群服务生便在大山的指挥下,为一年中最重要的年夜饭忙碌起来。
除了从隔壁小饭馆搬来了两张大圆桌和一堆椅子外,成箱、成箱的啤酒,还有各种的饮料也都从库房搬到大堂,很快便把大堂挤得满满当当的。
年夜饭是隔壁小饭馆的大师傅做的,鸡鸭鱼肉轮番上,菜品出乎意料的丰盛,很快那些盛满了各种佳肴和水果的盘子就络绎不绝的被端进大堂,待到桌上的酒菜摆的差不多了,大家伙便纷纷找位子坐下,而大山也在众人的催促声中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大堂原本没有电视,不过为了能让我们这群不能回家过年的人看上春晚,在下午的时候老板特意运来了一台超大液晶电视,并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红包。
我一边吃着桌上的菜,一边看着电视机里的春晚,忽然觉得华美到有些艳俗的春晚舞台原来是那么的温暖人心,而就在我盯着电视屏幕有些出神的时候,一股不能在父母身边过年的惆怅感顿时从心底油然而生。
我知道父母现在肯定很想我,其实我也想给他们打个电话,但又怕听到他们的声音,因为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不在父母的身边过年。
我也知道父母他们是不想让我吃这种在外打工的苦头的,也一直想的是如何让我的人生尽可能走的平顺,然而我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也愿意去实现它们,虽然可能比其他人要晚很多才能达成,但总有一天,不会再有欺骗和隐瞒,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他们面前说,儿子过去承诺过的那些目标、吹过的牛,全都实现了。
......
次日下午,尽管依然不会有客人上门,KTV还是照常营业,于是我们这群无事可做的服务生就聚在大堂里吹牛聊天。
正聊的热火朝天,大山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一进大堂便高高的举起两根手指,冲我们喊道:“哎,你们谁去饭馆把昨晚吃剩的盘子给洗了,有20块钱的辛苦费。”
老服务生都看不上这点钱,而且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我就和另一个也新来不久,听说是在外面欠了不少赌债的服务生一起承包了这个“外快”。
最后,洗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才终于把那一堆摞成小山似得盘子和碗碟都洗干净了。
......
回到KTV,整个大堂还是跟刚才一样闹哄哄的。
我走到沙发旁边,刚找了个空位子坐下,一个叫勇子的服务生忽然走到了我面前,笑嘻嘻的对我说道:“嘿,眼镜,你摘了眼镜是不是跟瞎了一样,啥都看不见了?”
勇子是东北人,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和我见面打招呼也总是用“眼镜”代替对我的称呼。
我抬头瞥了一眼勇子,没好气的回答道:“怎么可能啊?就远处的东西看不清。”
“那你把眼镜摘了,数数我伸出了几根手指头?”说完不等我回应,勇子转身一个箭步便窜到了大堂门口。
我顿时有些无语,数个毛线的手指头,正准备拒绝勇子这个无聊的提议,却忽然发现周围的几个服务生全都用好奇的眼神盯着我,似乎都很感兴趣似得。
我瞅了瞅大家,一阵头大,觉得在众目睽睽下表示拒绝不仅会扫众人的兴,也显得自己很没气量,于是便将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说道:“那行吧!”
说完,我从鼻梁上把眼镜摘了下来。
可还没来得及看清勇子的手在哪,便听到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闹哄声,
“诶,这样帅多了啊......”
“就是啊,顺眼多了......”
“你说你戴那破烂玩意干嘛,扔了赶紧的......”
“......”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吵嚷惊得回过神,收回视线,便见到周围的服务生全都一脸诧异的盯着自己,很是惊讶的模样。
我愣了片刻,便赶紧下意识的反驳道:“不是吧,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变化?”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难道摘了眼镜自己会变帅气很多?
“当然有了,你戴眼镜的时候,眼睛看上去小了很多,而且眼镜框也把脸型挡了。”一个叫阿荣的服务生站到我跟前,连说带比划的向我解释道。
不怪我疑惑,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在意过自己的长相,因为自从升入了初中之后,我就成了一个胖子,虽然上大学后瘦了一些,但仍然属于微胖群体,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毕业后因为得了阴虚亚健康越来越瘦,而且身体就像真的存在“亏空”似得,尽管住在家的这半年里,老妈每天都给我做营养“大餐”,可最后竟一点儿也没再胖起来。
这时,勇子从大堂门口走了回来,他站到我跟前,瞅了我一眼后,便大咧咧的说道:“嗬,再努力努力就赶上我了......”
似乎是找到了比数手指头更加无聊的事情做,勇子又手舞足蹈的向我们吹嘘他以前是怎么受女生欢迎的,见到大家伙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我赶紧又把眼镜戴上,被人夸长的帅是一件美事,但被一帮大老爷们夸就让人有些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