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松了一口气,还真有点汗也冒出来了,毕竟对刚才的做法,我也没十分的把握。而且意外随时会发生,万一她站不稳,或产生反面作用。那我可就是害了一条人命。
头一次觉得人命不可以开玩笑,尤其是别人的生命,因为那不属于你。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不过幸好你成功了。”那个想救赵嘉宜的男人走过来说。
他有些责怪的意思。
“这种事,我不会再做了,有够吓人。”我干脆靠在墙上,还真有点惊魂未定的感觉。
看到张晓峰被人砍倒在地,血流成泊我也没那么惊恐,但这一次是被紧紧揪了一回心,到现在心还隐隐作痛。
“我倒觉得你比任何人都冷静,甚至有点冷酷。”他看着我。
他并不难看,五官凑在一起可谓赏心悦目,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也会向上弯,如同眼睛也在笑。
他笑得那么淡然和温暖。
那种淡然比沧桑更高一个境界。
那种温暖比同情心更易打动人。
我头一次对一个人的笑感到由心感动。
“子群。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赵嘉宜又来了,她又开始闹了。
幸好季子群这时真的来了。
他冲上来的,一身汗湿透了衣服。
他看到我又看到赵嘉宜,站住了。
他口中不断喘着气,满脸的汗不停往下流,薄薄的眼镜片也模糊了。
他摘下眼镜擦着。
“嘉宜。”他只喊出了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就让觉得肝肠寸断了。
赵嘉宜不顾一切扑了过去抱住他。
他不知所措,赵母只有在一旁抹着眼泪。
“嘉宜,你冷静一点,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烦,知道吗?”季子群在与我眼神交流后狠起了心。
他如果心软的话,可能会真的害了她。
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但季子群爱赵嘉宜是毫无疑问的,爱到宁愿她恨他。
赵嘉宜如同被雷击一般放开季子群,看着他。
“子群。”她泪流满面,楚楚动人,让谁也不忍伤害她。
要伤害自己爱的人,何等的残忍,何等的艰难。
“我说你不要哭了,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爱上了别的女人,听到没有?我们已经结束了,无论你怎么闹,我都不会回心转意了,你这么做只会让人觉得讨厌,如果你还想给我留一个好印象,你就乖乖地,听你妈妈的话,把孩子打掉,忘了这件事,你听清楚了……”季子群这时被那个男人抓住了衣领。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刚刚还为你要跳楼。你还是不是人?”他火冒三丈,再淡然的人也看不过去了。
“放开我,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教训我?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如果你不想我这样对她,就麻烦你叫她别再烦我。”季子群甩开他的手,不再看已经软成一滩的赵嘉宜一眼,转身走了。
我觉得我也该走了。
我不知道欺骗与真相对她来说哪一种比较难以承受。
季子群没有走远,他在安全出口的楼道里就已经崩溃了。
他坐在空无一人的楼梯上抱头痛哭。
我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哭成这样。
他的痛苦程度不亚于赵嘉宜。
我只有坐在他旁边。
该怎么安慰他?我不知道。
女人哭的话,据说需要一个肩膀,男人呢?
“非得要那样对她吗?”我忍不住问。
何苦这样让别人痛哭,又让自己也痛苦。
“我也不知道,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季子群哭得泣不成声,连声音也变了。
“所以我说****就是麻烦,因为它不由自己控制,一招不慎,全盘皆输兼永不超生。”我摸着他的背,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
“可正是因为它不由人控制,才会如此吸引人,让一批一批情人扑进去,义无反顾。”他把头靠在我肩上。
哭声虽小了,但泪却更多了。
“所以我总以为为爱所困的人都有点傻,你也是,傻到不像话。”我看着楼道的窗外的灯光,那么凄惨。
“我是傻,好傻,傻到无可救药。”季子群彻底崩溃了。
泪无限地流泻,他像个没有思考能力的孩子,迷了路般无助,脆弱。
也不知道苦了多久,季子群哭到睡了过去,人哭过会好像很容易睡过去的。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他发泄够了,也恢复了理智,冷静。
“对不起,我太失礼了。”他发觉自己一直埋在我怀里有些慌张地离开了。
“没关系,也许,我也会有这么失礼的一天的。就是你的泪水太多了一点。衣服到现在还没干。”我指着湿了一片的衬衫。
“抱歉。”他的脸更红了。
“发泄够了就回家吧。”我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吧。”他跟了上来。
这时从我肚子里发出了一些很小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他低头倾听。
“肚子抗议的声音。”我说道。
“我们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他强打起精神笑了一下。
“你好像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嘉宜?”他好像要说真相了。
他吃着馄饨。
现在已是半夜一点多钟,街上已经冷清了。
一路下来,就只找到这摊馄饨摊。
“还是你已经知道了,赵阿姨告诉你的吧?”他见我不答。
“我的好奇心并不旺盛,你信不信?我觉得自己的事已经够烦了,为什么还要管别人的事?我觉得我有可能是蛇之类的动物转世的,冷血的。”我自嘲着。
“你与别的女孩子不同,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表现得很镇定,冷静。与陈伟一热一冷倒是很互补。不过,你也看出了,陈伟喜欢嘉宜。其实是他先认识嘉宜的,后来他介绍嘉宜给我认识。他没想到我与嘉宜一见钟情,再也无法分开了。他只好把深爱嘉宜的心深埋了起来。我很自私很恶劣对不对?把朋友爱的人抢走了。但我也没办法,我与嘉宜爱得太深了,太热烈了,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甚至和嘉宜情不自禁发生了关系。可是我万万想不到我与嘉宜的关系不应该是情人,而是兄妹。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够滑稽够荒谬吧?像那些恶俗的爱情小说一样。嘉宜竟是我的亲妹妹,多可笑,多讽刺,多残忍。我和嘉宜竟是兄妹。”季子群又来了。
哭得一塌糊涂,大颗的泪往馄饨碗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