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餐廳。
「嘖……糟老頭的實力比預計的還要強呢。」
敏努維爾一邊躲開歐斯曼的風刃,魔杖指向牆邊的大型餐桌,迴身一甩,五、六張長型木桌隨即飛向歐斯曼。
歐斯曼一步不動,手中魔杖閃爍著土系統的光輝,在餐桌臨身之際,輕點在餐桌之上。餐桌像是被凍結住般,停在半空中。至於其他木桌則是撞上歐斯曼旁邊的冰牆上,數聲巨響,木桌碎片四處紛飛。
趁著歐斯曼分神之際,敏努維爾魔杖上爆出一圈圈的火焰來,分襲歐斯曼與冰牆後的學生們。
在先前的戰鬥中,冰牆的某些部分早已破碎,露出了另一邊驚慌不已的學生們。
『線級火魔法.環火拘圈』。
歐斯曼看出,這種魔法不只會困住敵人,更會同時焚燒受困者。
怒上心頭,歐斯曼魔法更為兇猛。嘴中煙槍噴發出兇猛火焰,火焰脫離煙槍後在空中劃著拋物線軌跡,化作點級火箭魔法,將敏努維爾的火圈一一擊破。
利用魔杖剩餘的土系統魔力,歐斯曼隨手往敏努維爾腳下一指。敏努維爾忽覺地板向後移動,才正要踏出時便覺周遭溫度不對勁,強逼自己留在原地,並且朝著四周甩出一道火焰。
火焰掃過,那些隱藏在空氣中的碎小冰粒也被引爆,敏努維爾這時才借爆炸餘波抽身而退。
敏努維爾招喚出一陣霧氣,與常見霧氣不同,這陣霧氣有著鮮紅如血的顏色並遮蔽了眾人視線,敏努維爾隨即閃入霧氣之中。
『三角級火風組合魔法.燃燒之霧』。
歐斯曼二話不說,從虛空中招喚出兩股高壓水柱直衝紅霧。可是水柱接觸到霧氣,竟是被這紅霧給完全蒸發掉,但也因此讓紅霧的體積減少許多。
一支如同從煉獄中召喚而來的紅鐵長矛,從霧中高速飛出。見到那長矛的速度與銳利,每個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在腦中想像出,歐斯曼被這長矛穿透衣服、皮膚與血肉,並且被釘在原地的血腥場景。
歐斯曼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長矛吼出了一陣狂嘯。這陣狂嘯帶著足以粉碎岩石、震爛血肉的波動,以及伴隨著強力地衝擊迎擊長矛。實在讓人難以想像,如此尖銳與恐怖的狂嘯,居然是由歐斯曼這老人所發出。
紅鐵長矛轟然而碎,可狂嘯並未被紅鐵長矛完全抵銷。
帶著剩餘的威能,這陣狂嘯吹開了敏努維爾身邊的紅霧。但也正因為這紅霧的存在,敏努維爾才免於被歐斯曼的狂嘯直擊。
『三角級火土組合魔法.煉獄之釘』。
『矩形級火風土組合魔法.毀滅怒嚎』。
敏努維爾舉起斗篷,擋下了因狂嚎而帶起的狂風。靠著比常人神經敏銳的感知,再度躲開了歐斯曼的魔法。
兩人戰鬥到現在,也才經過了數分鐘而已。在這段時間內,敏努維爾的手下只剩下一、兩名還在與劍士隊戰鬥著,其餘人等皆死於劍士隊的劍下。
雖然之前某些反應快的魔法使,已經在自己身邊佈下魔法障壁,好避免自己被火槍射中。但最先死的人,反倒是這些使用魔法障壁保護自己的魔法使。
眾所皆知,魔法障壁並非是無敵的。雖然能夠擋下零距離射擊的火槍,但是在攻城用武器面前,普通魔法障壁與紙張一樣沒有任何抵擋能力。用遊戲的說法,也就是魔法障壁是有著防禦值上限存在的。雖然防禦值上限因人而異,但是普通的魔法障壁要擋住火槍彈丸還是綽綽有餘。
可是相較之下,魔法障壁對魔法的防禦力就不是那麼好了。除了少數實力堅強的魔法使,可以製造出對物理與魔法都有著同等防禦力的障壁外,一般而言,可以輕易擋下物理攻擊的普通障壁,在遇到含有魔力的攻擊時,效果會大打折扣。
在這邊提一件不相關的事情:安莉艾塔當初成立新的護衛隊時,原本是打算取名為『槍士隊』,但是在馬薩里尼的提議下,最終決定取名為『劍士隊』。尼歐在這件事中,自然也出了不少力。
敏努維爾與他的屬下們,並不知道劍士隊名字由來。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只會大笑著說:「不管是取名為槍士或劍士都沒有用啦!刀槍這種玩具怎麼可能傷得到我們呢!」
當傳出托里斯汀能夠靠著特殊魔道具(對於無法理解的物體,哈爾凱尼亞的人們一律用魔道具、魔法道具這類詞稱呼),來讓平民學會魔法的時候,敏努維爾就警告過手下們,在遇上托里斯汀的敵人時,要注意對方有沒有拿出道具施展魔法的打算。
因此,見到衝向前來的劍士隊們,手上那平淡無奇的鐵劍。魔法使們憑藉著魔法障壁,有恃無恐地大膽詠唱破壞力強、念咒時間也長的魔法。一般刀劍砍上魔法障壁,時間一久魔法障壁照樣會壞毀,但只要沒有被一口氣破壞掉,魔法使們就可以對魔法障壁輸入魔力來修補。
所以即使是被劍士隊三人夾擊,敏努維爾的手下們亦無畏懼。
所以即使劍士隊三人同時揮劍,敏努維爾的手下們亦無驚慌。
所以即使劍士隊的劍發出接近『刃』魔法般光輝的時候,敏努維爾的手下們亦反應不及。
三把閃爍著接近刃魔法光輝的普通鐵劍,瞬間破壞掉魔法使們的魔法障壁,然而鐵劍卻因此全毀,劍士隊握劍的虎口也因巨大衝擊撕裂開來滲出鮮血。在魔法使反應過來前,劍士隊隊員們另一隻手抽出腰間火槍,極近距離下對準魔法使們的要害開槍。
敏努維爾在餐廳裡的手下,瞬間死傷過半。
可是那些劍上曾閃爍過,類似刃魔法的劍士隊們,在擊斃自己所負責的敵人後,也一個個面紅氣喘,顯得力不從心。
敏努維爾剩餘的手下們也提高警覺,不再完全依賴魔法障壁,一邊躲開一邊反擊。但是只要距離拉開,劍士隊就會用腰間的特殊魔道具所施展的魔法,藉由攻擊來消耗魔法障壁的防禦力。等到障壁消失,就用拔出火槍射擊。
明知自己方人數不足,與劍士隊玩持久戰必輸。可敏努維爾的手下也不敢過度進逼,深怕先前魔法障壁被破壞的場景再現。
火槍只要事先裝填完畢,遇戰就可以直接使用;
用魔道具產生的魔法,來消耗敵人的魔法障壁;
若是敵人接近,就用含有強大破壞力的鐵劍攻擊。這三種攻擊方式,就是劍士隊應戰魔法使的主要攻擊手段。
一對一,魔法使們有信心無傷完勝。一對二,魔法使恐怕要付出點代價才能獲勝。但現在的情況是:每個魔法使最少要應付三名,甚至是四名以上的劍士隊。先前劍士隊更是利用魔法使的大意,一口氣拉開敵我人數差距。
劍士隊皆是女性平民,自然不可能學會魔法,更別提在劍上附著『刃』魔法。劍士隊能夠擊破魔法障壁,真正原因在於──『生命能量』。
早在三個月前,劍士隊全員就已經學會如何使用生命能量(第五卷第七章)。但是僅憑著學會不久的生命能量,就想與魔法使對戰,無疑是異想天開。
為了增加劍士隊的攻擊手段,尼歐也幫劍士隊全員製作了戰術導力器。雖然只是量產型,但是拿來消耗魔法使的魔法障壁卻也足夠了。配合上火槍與不成熟的生命能量應用,如此一來,就算面對單獨魔法使也有一戰之力。
可即使學會了生命能量,三個月的時間還是太短,還遠遠達不到才人那般,能在戰鬥時持續使用與輸出,而且大量使用後還會暫時脫力一陣子。所以如今的劍士隊,也只能將這份力量作為奇襲用。
劍士隊的弱點也很明顯:防禦力的不足。量產型戰術導力器,初步生命能量應用,都不足以拿來防禦自身,火槍這種純攻擊武器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劍士隊必須以數量以及默契,使敵人多方應戰導致疲于奔命,藉此來彌補防禦上的不足。
一個月前的哈爾凱尼亞杯(中間略過)全員逃走中,其實就是尼歐為了考核才人與劍士隊,對於生命能量應用到甚麼程度,以及劍士隊隊員間的合作。然而最後合格的,只有才人跟亞尼艾斯,然而這兩人根本是靠自身的高強實力及格。
敏努維爾也看出劍士隊防禦低下這弱點,好幾次想支援手下們,卻都被歐斯曼給牽制住。
交戰到現在,敏努維爾清楚地認知到,論魔法實力的話,自己完全贏不過面前的歐斯曼。但……能當上組織或團隊領導者的人,這種人絕對不會是弱智。
敏努維爾很清楚自己優勢在哪,那就是──
看準時機,敏努維爾手中魔杖化作一把巨大的火錘,狠狠地往歐斯曼頭上砸下去。見到這招來勢洶洶,歐斯曼連忙小碎步退開,手中魔杖絲毫不停,點級風刃冰箭不停地往敏努維爾身上射去。
在歐斯曼接連攻擊下,敏努維爾的魔法障壁也隨之破碎,身上馬上多出十幾道傷口來。但敏努維爾完全不顧傷勢,大力揮舞著火錘,逼得歐斯曼不得不繼續退開。
敏努維爾第一個優勢,體力。
歐斯曼身為老人,早經身老力衰,體力上自然沒辦法跟敏努維爾,更不可能正面接下敏努維爾的攻擊,只能利用魔法檔下攻擊。反倒是敏努維爾,可以承受歐斯曼的某些攻擊。
發現歐斯曼退到自己預定的地點後,敏努維爾冷冷一笑,手中火錘猛然向上一丟,長吼一聲。空中的火錘遽然爆開,化作無數拳頭般的火球朝歐斯曼砸去。如潮水般的嘯音,由無到生,由低至高,席捲整個學院餐廳內部。
『矩形級火魔法.火雨天錘』。
火球墜落的同時,竟化成如同錘子的形狀,帶著無比駭人、砸毀萬物的氣勢落下!
歐斯曼正想躲開,卻眼尖地發現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在瑪琪協助下脫困,正準備離開的學生們。由於被先前敏努維爾投擲過來的大型餐桌遮擋了視線,再加上敏努維爾的步步進逼,歐斯曼現在才發覺學生們的存在。
對於有著近乎紅線偵查手段的敏努維爾來說,大型餐桌跟冰牆都不足以妨礙到他的感官。
歐斯曼當下立即反應過來……剛剛敏努維爾的火錘揮舞,不是要逼自己與他正面交戰,而是要讓自己站在學生們前面!
敏努維爾第二個優勢,歐斯曼對學生們的關心。
【我不能躲開這一擊!】
看著身後的學生們,歐斯曼咬牙,打算硬扛這招矩形級魔法。
念咒時間不足,加上學生在後,歐斯曼想也不想,魔杖、煙槍同時揮舞,瞬間凝聚起附近水氣與煙霧在自己身前。餐廳地板也冒出一面厚實土牆,只不過土牆所保護的不是歐斯曼,而是歐斯曼身後的學生。
【若是將土牆擺在自己身前,要是有火錘沒有被擋下就……】
其他人見到這情況,都明白了一件事──歐斯曼打算以自己當盾來保護學生!
轟!!
火錘落地,爆炸聲不絕於耳,歐斯曼的原先站立的地方化成一片火海。
數尺高的火焰吞吐著、狂舞著、肆虐著。被火海所吞噬的歐斯曼,依舊不見蹤影。而土牆雖然接近全毀,但也確實地保護了學生們,一些學生從土牆後方探頭出來,見到那片火海,在聯想起歐斯曼先前的所作所為,也不禁臉色發白。
可是,敏努維爾卻皺起眉頭來。人的體溫,空氣的流動,這一切對敏努維爾來說,都像是上了顏色似的,在敏努維爾心底的視野裏映照了出來。而眼前的火海中──
──有著兩個人。
火海被夾帶著碎冰地狂風所吹襲,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的,是半跪在地上的歐斯曼,以及亞尼艾斯。
立在歐斯曼身前的亞尼艾斯,身上的披風連同內側掛著的水袋,早已被敏努維爾的火焰燃燒殆盡。不過亞尼艾斯鎧甲上的燃燒痕跡,證明了水袋並未讓火完全熄滅。
不光如此,被亞尼艾斯護在身前的鐵劍,此時也正散發著類似之前劍士隊所使用過的光輝。這道光輝跟劍士隊其他人比起來,明顯耀眼許多,也正因為這光輝的存在,亞尼艾斯才得以跟歐斯曼聯手,擋下了敏努維爾的火焰。
畢竟再怎麼說,亞尼艾斯都是哈爾凱尼亞大陸上,第二個學會怎麼使用生命能量的人類,亞尼艾斯的實力,自然不是其他劍士隊隊員比得上的。
順帶一提,第一個學會生命能量應用的不是才人,而是卡特莉婭身邊的松鼠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