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甜黑着脸，狠狠的盯着马伯文，骂道：“你身为经理助理，写的是些什么东西？什么叫可能？什么叫也许？什么叫应该？你是这件事的调查者，你要给我们提供准确、可靠、真实的信息，那有那么多可能，你让我这个总经理，替你猜呢？还是让我替你出主意呢？”
马伯文接过赵甜手中的调查报告在，在赵甜勾画的地方，大致看了看。
“赵总！你别生气！这件事情，我确实查了，调查了很久，也没查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阳分公司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个我可以确定！”马伯文认真的解释道。
“对啊！既然你确定了的事情，为什么不写在报告里，这是我们调查的进展，距离上次上海总公司的问责，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半月的时间了，这一个半月的时间，我们有进展吗？有啊！刚才的沈阳分公司是无辜的，就可以写在报告里啊！”赵甜喝了一口咖啡，抿了抿嘴，对马伯文的这个说法，表示很满意。
“上海总公司，要的是事情的进展情况，还有实际的发展情况！要的是我们哈尔滨分公司的工作态度！你说说，你这种态度算什么，写了几千字的报告，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回去从新写，压缩到一千字以内，中午写不完，加班写，最晚在下午下班前，你要是写不完，你这个总经理助理，也就别干了！”赵甜喝干咖啡杯子最后一口咖啡，叹了口气，对马伯文表示有点失望。
“有其他的进展，我跟您汇报一下！”看到赵甜这种势头，马伯文心中有了底线，原来赵甜是真的想要一些实质性的进展，难道是在套马伯文的话，看马伯文真的把这批过期洗发水的事情查到什么程度了，或者，赵甜再担心，马伯文查到了这件事的根本，查到了她赵甜身上，马伯文思考了十几秒钟，决定有所保留，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说！”赵甜又冲了一杯咖啡，给自己的咖啡杯子加满了水，放了满满的一大勺子糖。脸上愤怒的表情溢于言表，马伯文觉得赵甜的鼻子都是歪的。
这个女人的性格太扭曲了，刚才还是喜笑颜开，转眼间，就六亲不认，一副家里死了人的表情，真是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我查到了，一个跟总经理李寒峰有关系的人，这个人是李寒峰的儿时的玩伴，也在搞一些洗化用品的批发和二次加工业务，这个人已经做了很多年了，有自己的产业链和利益链条！”马伯文思考了一会，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赵甜，赵甜应该认识这个长着三角眼，鹰钩鼻的赵三，而且，这条很关键的信息，还是王杰辉故意透漏给马伯文的。
“二次加工业务？”赵甜皱了皱眉头，一副很不理解的表情。
马伯文在心中暗想，这是洗化行业的一个小秘密，或者也叫作乱象吧，一些小工厂也具备生产洗发水的能力，只是他们生产的产品不是那么高大上，上不了大的台面，品质也很一般，手续都是正规的，现在全国都在发展经济，这部分的市场监管还不是很到位，马伯文想，用不了多久，这些小的厂子，会受到相关部门的更加严厉的监管，肯定会被取缔，赵甜在这个行业，发展了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这种事情吧，既然她一定知道，现在还装不知道，那就证明赵甜心中有鬼，她这个人有问题。
“继续说！”赵艳的脸色红润起来，喝着身前的咖啡，饶有兴致的听着。
“李寒峰的发小吗，儿时的玩伴，赵三自己开了一家小型的加工厂，很可能咱们分公司丢失的那批优质的洗发水，在这家小厂子被二次加工稀释了，之后改头换面，成了新的洗发水，在市场上售卖，我是这么想的！赵三的厂子，就在哈尔滨市区的街边，很偏僻！我去过那里，跟赵三谈过，还签了一个三万元的合同，赵三没承认这件事，但是也没有直接否认！”马伯文说完，静静的，看着赵甜的反应。
赵甜冰冷的脸上，竟然漏出了笑容，“很好！马助理，你工作做的非常到位，这么确凿的证据，为什么不写在报告里！你知道吗！李寒峰去了上海，之后我也来你不上他了！过期洗发水事件，他作为哈尔滨分公司的第一负责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这个赵三，跟李寒峰是发小，关系很亲密的那种，你认为，他们两个之间，会没有勾结，甚至是利益合作吗？”
赵甜微笑着，目光柔和的看着马伯文，这才是她想要知道的，也是想听到的关于李寒峰的话题，赵甜在引导马伯文，这件事就是李寒峰与赵三内外勾结，一起损害了公司的利益，从公司拿出去一批好的货物，用旧的，临近过去的洗发水替换，把优质的洗发水换走，二次加工，改头换面，投放市场，赢取利益！
马伯文没有说话，他甚至觉得吗，赵甜很可能早就想好了，王杰辉和赵三都是他的棋子，最后，王杰辉和赵三也不会全身而退，而李寒峰一定会背上损害公司利益的骂名，被公司开除，甚至移送到司法机关都有可能，而这最后的一切，最终的受益者，只有赵甜一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赵甜简直是太可怕了！
“你知道吗？马助理！”赵甜缓缓的站起身。
咔哒！咔哒！
赵甜的高跟鞋，有节奏的敲击着办公室的地板，“一千二百瓶洗发水，完全没有任何成本，连运输成本都没有！直接稀释掉，二次加工，这是很暴利的！最起码能收入二十五万以上！”
马伯文震惊了，他震惊的不是赵甜的说法，而是赵甜能说出这批洗发水会带了的收益，而且还说出了准确的数字，最起码二十五万，这太可怕了，如此清晰的数字，如果不是有过这种经历，怎么会知道呢！
利用王杰辉，为自己办事，通过赵三和李寒峰的关系，死死咬住是李寒峰在幕后捣鬼，李寒峰又是哈尔滨分公司的总经理，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总公司不想让这件事经司法机关，如果王杰辉被处分，赵三上缴非法所得，李寒峰收到公司严厉的处分，那她赵甜就是完胜。
马伯文觉得，红石镇一行，确实是误打误撞，遇到了大胡子男人，得到了事情的真相，去过红石镇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跟赵甜说。
过期的洗发水和劣质的洗发水，都是需要集中销毁的，如果赵甜暗中积攒，把这些洗发水长期留着，利用王杰辉去掉包，那是在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你知道，这份报告该怎么写了吧！”赵甜面漏喜色，在马伯文身前走来走去，“第一条，要写我们哈尔滨分公司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从没有懈怠！第二条，要写沈阳分公司是无辜的，哈尔滨分公司的过期洗发水事件，与沈阳分公司无关！第三条，也是重点，你要认真记好！”
赵甜顿了顿，组织了一会语言，说道：“哈尔滨分公司怀疑，前分公司总经理李寒峰有重大的嫌疑，原因有三点，一是李寒峰在出事后，一直迟迟不做决断，有故意拖延的嫌疑，二是李寒峰利用职务之便，与多年好友赵三里外勾结，赵三经营一家小型的二次加工厂，专门做洗发水的二次加工业务，三是李寒峰去了上海之后，电话一直关机，已经长期脱岗长达一个月之久，有畏罪潜逃的嫌疑！”
马伯文面部的肌肉，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没想到赵甜的心如此之狠，出手这么重，这么狠毒，针对李寒峰的三条，已经很明显的在说明这件事情的结局了！这三条让一个外行人一看，最起码都能证明李寒峰嫌疑太大了。
在内行人看来，这简直就跟这批过期的洗发水，都是李寒峰一人所为，就是明说，而且李寒峰是总经理，对他没有监管，职权很大，正好为这件事，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回去马上写，下午我可能有事！去见一个重要的人！”赵甜隐隐说道。
“好的，赵总，我这就回去写！”马伯文不敢怠慢，赶紧说道。
赵甜对着马伯文笑了笑，“去吧！按照我说的写！你是总经理助理，是为我服务的，你心里要有这个意识！”
“我知道！”马伯文简直受不了赵甜深邃的眼神，说完后，赶紧从赵甜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马伯文开始写起来，按照赵甜的表述，这份报告要压缩到一千字以内，开头和结尾，都是固定格式的客套话，不用变动，只要把赵甜说的三天，写到正文中就可以了！
半个小时后，马伯文写完了报告，再三检查后，打印出来，装订好，那给了赵甜。
赵甜看了看，脸上很平静，“行！就这样吧！工作效率挺高！以后，再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切记自作主张，要记得先跟我说，跟我沟通后，咱们再决定，这件事怎么办，记住了吗？”
“记住了，赵总！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马伯文心想，什么事情跟你沟通，那还不是要全部听你的，按照你的意思来，行，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都听你的，不就完了吗。
“马助理！”赵甜声音甜美，叫住了马上要出门的马伯文。
“您还有事？”马伯文回头，看了一眼赵甜，肌肉僵硬的笑了笑。
“晚上九点！在华人世纪国际酒店！迎接上海总部来的王总，你记得去参加！”赵甜继续说道：“王杰辉去机场接机，会直接去华人世纪国际酒店，亲自安排王总入住，入住后，直接在酒店的雅间就餐！所有主管级别以上的都要去！你记得不要迟到。”
“嗯！我会的！”马伯文点点头，迈开步子，离开了赵甜的办公室。
在华人世纪国际酒店，这么巧？马伯文心里想到，要不要给宋新经理打个电话，提前安排一下，华人世纪国际酒店的规格，还是很高的，距离创业大厦也不是很远，可能公司也是处于多方面的考虑。
吃过了中午的盒饭，马伯文小睡了一会，去了一趟照相馆，归还了相机，等了半个多小时，洗了很多照片。
这些照片中，有很多是关于过期洗发水的证据，还有一些马伯文家中的一些场景。
“老板！能送我一个简易的相册吗？我装这些照片！”马伯文指了指自己老家的一些照片。
“行！”照相馆的老板很爽快，递给马伯文一个蓝色的相册，指着相片中的李曼茹说道：“你这媳妇，可真够漂亮的！当心点啊，别让人，抢跑喽！”
马伯文笑了笑，“不是我媳妇，我们是校友！”
下午，马伯文回到了公司，特意去营销部看了看广告方案，感觉弄得差不多了。
宋芳见了自己没有说话，冯璐看了自己一眼，转手干自己的工作，也没打理自己。
马伯文算是在不知不觉中，惹恼了这两个女人。
下午五点三十分，是哈尔滨分公司的下班时间，马伯文收拾好东西，把重要的东西全部放到公文包中，他觉得办公室的保险柜已经不安全了，既然宋芳能打开，难也不能保证，王杰辉打不开保险柜，宋芳和王杰辉两个人在一起好过，还是防备着一点好。
“还没走？一起去吧！”马伯文来到宋芳的办公室，看见宋芳伏在办公桌子上，在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写什么呢？日记？”马伯文走进办公室，看了一眼宋芳手下的笔记本。
“写什么，不用你管吧，你是我的主管领导，那也没必要管我的私人生活吧！”宋芳看了一眼挂着办公室的钟表，已经过了五点半了，现在是下班时间。
“你不去华人世纪国际酒店？参加欢迎宴！”马伯文继续说道：“要是去的话，咱们一起走吧！”
“谁跟你一起去！我现在根本都不敢靠近你！你自己去吧！”宋芳说完，低下头，继续写字，完全把马伯文当成了空气。
马伯文的一句，宋芳不要脸，确实骂的有点重了，也难怪宋芳不搭理马伯文。
今晚的欢迎宴，哈尔滨分公司的主管们，肯定都要去的，上海总部来的老总，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赵甜这么强势的女人，也不允许有人请假不去，要是有人敢不去，那后果一定很严重，扣工资那是一定的，这种事，赵甜干得出来。
真不知道，赵甜这个名字是谁给起的，还叫赵甜，一点也不甜！
马伯文坐个公交车过去，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很难等，马伯文错过了两辆，第三辆公交车才坐上，站了一路，路上堵车很厉害，加上出了一起交通事故，又耽误了一会，马伯文累的精疲力尽，来到华人世纪国际酒店的时候，已经八点十几分了。
马伯文记得，下午行政办公室的实习生冯璐通知过自己，欢迎宴会的地点在华人世纪国际酒店的三楼，雅间名字叫：吉祥阁，冯璐依旧噘着嘴，看了自己几眼，只是公事公办说了一句，晚宴的地点，还递给了马伯文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晚宴的具体地点和雅间的名字，冯璐做事还是很认真的。
行政办公室是哈尔滨分公司的大管家，很多吃喝拉撒，应酬接待，各种活动，基本上都是行政办公室负责，之前哈尔滨分公司有一个接待处，后来合并到行政办公室了，人事部的宋芳一直负责接待事宜，现在也一并归到了行政办公室。
这种接待的事情，原本是应该由宋芳负责，赵甜直接把这这件事交给了王杰辉，宋芳现在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分公司人事部的主管，还有一个是兼职的行政办公室主任，马伯文一直想给宋芳征求一些其他的待遇，毕竟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宋芳一个人干着两份工作。等新生产线顺利投产，忙完了这阵，马伯文打算替宋芳写一个申请，交给赵甜。
三楼的吉祥阁雅间，马伯文在熟悉不过了，就在两年前，马伯文在华人世纪国际酒店打工的时候，基本上这里的每一个雅间，他都来过。那时候华人世纪国际酒店生意特别的好，周末吃饭的人很多，马伯文很机灵，学什么也快，就临时成了服务员，就是在那个时候，酒店的主管，宋新知道了马伯文是在校大学生，慢慢的也就了解了马伯文这个年轻人。
真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两年多了，马伯文大学毕业了，现在的身份是潘美公司哈尔滨分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也是挣年薪的人了！
今天，马伯文不是服务人员，而是一名消费者，一名食客，哈尔滨分公司的一个领导，马伯文来到吉祥阁的雅间旁，一名漂亮的女服务员，很谦卑的对马伯文说：“先生，您是哪个雅间的？”
“就这个！”马伯文说道。
“您请进！”女服务员推开了吉祥阁雅间的大门，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把马伯文送进雅间内。
酒店服务员的流动性很大，一般情况下，半年就会更换一批，干过时间超过一年的很少，马伯文来到这里，没见到有什么眼熟的人。
马伯文进了屋，看到正对雅间大门的餐桌位置，空着四个，其中有一个是自己的，剩下的这三个座位，一定是赵甜，王杰辉，还有上海来的这个王总的，一般吃饭的座次礼仪都是这样，特别是在酒店吃饭，正对着雅间大门的座位，都会领导座，代表的是一种身份，至少在这一桌酒席上，做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是领导，或者德高望重的人，最起码也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
这三个人，可能在机场来酒店的路上。
赵甜做上哈尔滨分公司的代理总经理位置之后，立刻做了一件事，买了一辆崭新的商务接待车，这辆车平时就有王杰辉开着。
“马助理来了！”营销部的韩爽第一个站起来，跟马伯文说道。
韩爽不是第一个见到自己的人，但是却给足了自己脸面，韩爽行动不便，怀了五个月的身孕，本来她的个子就不高，肚子特别大，听说是双胞胎，就算是这样，韩爽从椅子上缓慢的站起来，跟马伯文打招呼。
“来了！领导！”宋芳虽然在单位对马伯文板着脸，现在出来了，也替马伯文长脸，主动打了招呼。
“马助理好！”新来的实习生冯璐对着马伯文笑了笑。
冯璐能来，马伯文有点意外。
“我可不是来白吃白喝的，我是来为大家端茶倒水，服务的！”冯璐开玩笑似的说道。冯璐是一个实习生，大家对这个漂亮、长相甜美的小姑娘都很有好感，听到她的话后，雅间里的人，基本上都笑了，气氛一下子缓和起来。
大家纷纷和马伯文打了招呼，现在的哈尔滨分公司，拥有公司全力的人就是那个，一个是总经理赵甜，还有一个是王杰辉，再有就是马伯文，相比较于王杰辉，人们对马伯文的印象要比王杰辉好多了，特别是听说，马伯文每周给怀孕的营销部主管韩爽放一天假的事以后，对马伯文的印象，更是好的不得了。
有这样的领导，员工工作才会舒心，偶尔犯了错误，也不用担心被骂，谁也保证不了，工作期间不犯任何错误，领导敢于承担责任，下属工作起来，往往效率很高。
“好好照顾韩主管，韩主管可是咱们的重点保护对象！”马伯文跟韩爽身边的冯璐和宋芳说道。
一桌子人，又笑了笑。
马伯文也不推辞，很自觉的做到了空着四个座位中的，一个靠边的位置，今天哈尔滨分公司的主管以上领导全来了，马伯文的对面坐着三个比较陌生的人，马伯文心想，这几个人应该是新生产线的负责人。
“马助理！”对面的几个人也都很客气的分分打了招呼。
马伯文很谦虚的，一一回应。
一桌人有一句，每一句的唠着家常，也有讨论新生产线产品问题的。没过多久，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欢迎王总，上海远道而来！热烈欢迎！”赵甜迎合上海来的这位王总，王杰辉跟在身后，一脸的谄媚。
啪啪啪！马伯文也鼓起了掌。
这位上海来的老总，很瘦，两只眼睛特别有神，看上去已经有五十多岁了，红光满面，走进来的过程中，跟大家热情的打着招呼，马伯文细心的发现，这位上海来的王总，眼神有点不对劲，总是在冯璐的脸上和挺拔的胸部上快速的扫过，很多人的关注点都不在这，根本察觉不到这个王总的眼神，马伯文大学期间学了心理学的书籍，总结出几句话，心理学研究的不是别的，就是一个人的五官，而一个人的五官之中，最灵动的就是眼睛。
看一个人的眼睛，能洞察一切，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往往智力有问题的人，或者是精神病患者，通过他的眼神，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这个上海总部来的王总，眼神是那种深入骨髓的色，简直就是一个老色鬼！真是一路人，才能走到一起，要不然王杰辉怎么会认这个人当干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