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忘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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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94.一夜雨

“什么法令?”

“夫妻之间可以和离。”

“……”离婚啊。我看向贺司渊的背影,他肯吗?

叶来香见白兮一脸不舍:“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我还真想。”

“什么?”

“没什么。”

“这月儿马上就要嫁给贺将军了,你有什么计划吗?”

月儿嫁给贺司渊关我什么事。“需要什么计划吗?”

“白兮,你真傻假傻?月儿成婚弄这么大阵仗,摆明了是要踩在你头上啊。”叶来香见过的那些后院中争宠的女人,还少吗。

“月儿要是真能我踩到我头上,我才佩服她。”

“你很有把握你能赢的贺将军的心?”

“我是很有把握能赢月儿,至于贺司渊,他喜欢月儿,我也没办法。”

叶来香怂恿我:“那你就抢啊,男人也是要争取的。”

“我又不喜欢他,争取个什么。”我喜欢的,又不是贺司渊。

昨晚,我看见小山的真容了。

他曾坐在树上听旋叶的吟唱,也曾于雨夜中踏水朝我走来;榕树下,他是手缠红线的破茧黑蝶;竹林中,他是白衣翩翩的梦中人;他,那个一直守护着我的他,才是我喜欢的人!

吃饭时,不一说茶园中的男人,是被镰刀杀死的。

于是,贺司渊就让大家把镰刀都搜集起来。

我讪讪的笑:“这是什么歪法子?杀了人,当然是把作案工具丢掉啊,谁会那么傻,把镰刀留着。”

姜晟厉也表示赞同。

贺司渊让人将镰刀就那样摊放在地上,然后什么事儿也不做。

“他这是什么意思?”姜晟厉坐到我身边。

怎么简单,姜晟厉都不知道,我看笨蛋都不用现在的这种眼神的,我说:“如果杀人的镰刀真的在这里,那么一会儿,就会有苍蝇落在镰刀上,因为苍蝇嗜血,喜欢尸臭味。只要有一只苍蝇发现了带有血的镰刀,它的口部周围,腿上的嗅觉器官,就会发出招引同伴的信息素,苍蝇聚集,就可以证明哪把镰刀是杀死那个男人的凶器。可是我也说了,没人会傻到把作案工具留下来。”

“你怎么懂这么多?你这么聪明的吗?”姜晟厉还真有点儿佩服,白兮说的话,他甚至还有些听不懂。

“不是我聪明……”我用眼神告诉他我的心里话。

“你这么看着本少爷干嘛?”姜晟厉身子向后倾斜。

我伸手给自己扇风,想去抓姜晟厉的折扇,就听见什么东西陷进我刚才坐的木凳上。碎碎的木屑飞出,本是棕黄色,接触到空气之后有些发黑。明明只是一小条缝隙,看着就像平原之上的裂谷,谷下的水波涛汹涌,不吞噬个人,就不愿安静下来。

姜晟厉上前看,刚想用手碰,就被我喊停:“别动。”

“怎么了?”

我看向前面,只有围观的人群,他们都盯着我看,两眼凹陷,皮肤惨白,眼眶却是乌青,脚下不动,思绪却是浓浓一团向我扑来。

“到底怎么了?”姜晟厉问。

围观的人互相说着闲话,看着地上的镰刀。

我不回答,被害妄想症不是无缘无故产生的。我摘了片树叶,觉得太小,又换了一片,厚度太薄,又换了一片,这才扯下那枚飞镖。

姜晟厉看着白兮神经兮兮的走到贺司渊面前将飞镖拿给贺司渊看,嘴里说了一句:“梨花落。”

是的,我被人盯上了,刚才差点儿送命。

贺司渊皱眉。

不一拿出一个小盒将梨花落装好,也是一阵沉默。

贺司渊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要保护白兮,甚至不惜假装自己宠爱月儿,冷落白兮,让敌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月儿身上,可最后,还是……

贺司渊忽然抓着我走进马车。

我不知道他究竟想怎么样。

“不一。”

“将军。”

“你留在这儿继续查案,本将军带夫人先回府。”

“是。”不一应声。

“喂,本少爷怎么办?”姜晟厉跟在马车后面喊。

车轮在石路上有些颠簸,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只有贺司渊的声音还是沉稳的。

“白兮,你能记清在柯府里攻击你的人,什么穿着吗?”贺司渊问我。

“黑衣。”那些人能有什么穿着,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还要穿件红衣不成。

“那人的黑衣,同夜袭将军府的那群人的黑衣,是一样的吗?”

我回忆:“好像,还真不太一样,柯府里那个人的黑衣,有纱……去,竟然是个人女人。”所以,我是被女人盯上了。

“你怎么知道飞镖上会有毒?”

“小山告诉我的。”

贺司渊摸着手中装着梨花落的小盒:“看来,玄玉一案,牵扯了不少人。”

“什么意思?”

“回府再说。”

马车还没停稳,贺司渊就径直下车朝唐苑走去。

他走的快,我甚至可以说是用小跑才一路跟得上他。

“将军……”月儿看见贺司渊,同贺司渊打招呼。

贺司渊没搭理她,我就对她招招手,给她些面子。

地下室中,白雨一只手戴着猪皮手套拨开林烟雨的身体观察蛊虫的发育情况,一只手用白兮所制的铅笔记录。她不会抗拒好用的东西,虽然毛笔一直是大家提倡的,她也用了这么多年,但是铅笔方便,她就让贺司渊教着她用。贺司渊会用铅笔,是因为白兮曾在他面前演示过握笔方法。

白雨正专注时,就听见挂在一旁的铃铛响起。这铃铛,是连通唐苑的,有人找她。

我看着贺司渊拉动藏在帘子后的一根细绳,若不是他的这个举动被我看见了,谁会想到,一根绳子,可以召唤神兽呢。

白雨,就是这个神兽。

当贺司渊将梨花落放到她面前时,白雨竟然笑出了声。

贺司渊走到百里鸟那儿逗百里鸟。

这红头黄喙蓝翅的东西,我见过啊。在维克利送我回来的船上,在我从寒家村出来的半空中,在我假扮林笑笑那天的惜春楼边。

“它是什么?”我自然不是问它是什么鸟,而是,它有什么作用。

“百里鸟。”

“它能干嘛?学八哥叫?”

贺司渊道:“追踪。”说完他看了我一眼。我就像站在四周全是摄像头的房间里,而这些摄像头之外,还有双眼睛,贺司渊的眼睛,他就坐在屏幕前,观赏着我的丑态。

百里鸟对我叫了一声,我此时却想变成一只野猫。

所以,不管我逃到哪里,他都知道吗?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在贺司渊认为的,只是个笑话吧?我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是这只臭鸟真的有这么厉害,贺司渊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山。

白雨拿出竹镊子将梨花落夹起,我见过有人用这种姿态检查玉石翡翠,或是钞票,或是珍珠成色,能把一块铁片欣赏成这样的,也只有白雨了。

随后白雨闻了闻梨花落的味道,又将梨花落放入装着不知是水还是醋的液体里浸泡,还有种化学老师做实验的感觉。

我来了困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室内没有点香炉,可是我却闻到让人踏实的味道。

鱼从唐苑外的池中探出头来,它脸颊微红,嘴巴张合间,是在对白云私语,天空欢喜,起了一阵风,水面波纹起,纱幔想挽留落花,可惜太轻盈,只是半遮谁的呼吸。

“飞镖我见过,却不知道它叫梨花落。当年白老前辈,就是种了这记飞镖,才中毒身亡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它又出现了。这一次,针对的是白兮。”贺司渊看了眼靠在自己肩头的白兮,她闭着眼,不知是做了什么梦,额角有虚汗。

“你的意思是,昨日白兮在柯府也被梨花落袭击了。”白雨给自己泡了壶茶,热气从壶嘴中冒出,要是贺司渊能像它一样发泄此时的情绪,或许还好受些。

“是,她说,攻击她的,是个穿黑衣的女人。”

白雨倒茶的手顿了一下:“女人?这倒让我想到一个地方。”她继续倒茶。准确来说,是一个国家——二月都。也正是白雨出生的地方,养育她的地方,又,驱赶她的地方。

“以涂毒飞镖为暗器,并且还是女人使用这种梨花状的暗器,那就是‘一夜雨’。”

一夜雨是个地下组织,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消息了。这许多年,止于白老前辈,又起于白兮。

我微微皱眉。

贺司渊继续道:“林烟雨……”

“林烟雨?”

“林烟雨死后,曾有人留下一张图,那是‘夜煞’的标志,在那之前,有人怀疑裴善从潘志那儿得到的玄玉被林烟雨拿了,之后,林烟雨就死了。一夜雨是二月都的组织,夜煞虽然还不清楚他们来自哪里,但可以肯定,这两个组织,都是冲着玄玉来的。都说云都境内的那块玄玉所藏之地,已经出现,有很多人,都在觊觎与这块玄玉一起,埋下地里的宝藏。潘志既然有制作假玄玉的图样,就说明他本人见过真正的玄玉,或者说,他已经发现了宝藏。之后潘志又将图样给了柯正,柯正又把它转交给了一夜雨的人,那么制作假玄玉,就与一夜雨有关,也可能,与二月都有关。”贺司渊分析。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你别忘了,既然有一块假玄玉出现,那么就会有第二块,现在,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玄玉,倘若他们继续制作假玄玉,那你该怎么分辨?王上要你找到玄玉,还有与其有关的宝藏,如果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你该怎么处理?倘若真的是潘志找到了宝藏,那他要制造假玄玉的目的是什么?”白雨喝茶。

“所以,现在要先找出谁在制作假玄玉,已经流通了多少假玄玉出去。还有就是……白兮的安危。既然要伤她的人是一夜雨,那么上次进府要抓月儿的人,就是另外一伙人了。”

“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夫人,就让她留在我身边,让我教她验尸好了,你不是说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比我让她学制毒制药要强。”

验尸?我的睫毛颤了颤。

贺司渊倒没见过她醒着的时候睫毛会害怕,道:“你还别说,她放药的本事倒是厉害。从前黄岐带着她到我那儿,白兮可拿了我不少的药,捉弄月儿也就算了,昨晚,还算计到我头上,在我喝的酒里放了不少迷药,我将计就计,没想到这丫头竟那我带到她的床上。你知道的,我从不睡别人的床,可我又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于是就装睡,她啊,小色魔一个,还脱我衣服……”

我身子一歪,头从贺司渊的肩上掉了下来。

贺司渊张掌接住我的脸。

他的手烫,我的脸烫!

白雨笑着摇头。

“醒了?”贺司渊在我耳边吹气。

“哎呀,睡得好舒服啊。”我推开贺司渊的人,他不动,我自己往旁边挪了挪,伸了个懒腰。

“你要是再不醒,本将军就该抱你回房了。”贺司渊起身。

“你们刚才,都聊了些什么啊?”我拍拍自己有些麻的腿。

“就,让你跟在白雨身边学些东西。”他与白雨对视。

“学东西?”验尸?我才不要。“那个,我这人可笨,学什么忘什么,手脚也不利索,总是打碎这个打碎那个,我可不想麻烦了大管家,给大管家招嫌。”

“白雨不会计较这些,在本将军看来,你很聪明。今日,你不就说出了镰刀验尸法。”贺司渊低头看我。

“那还不是将军您抬举我,再说了,那镰刀验尸法,又不是我想出来了,我只是知道苍蝇比较喜欢臭东西而已,仅此而已。”

“你不必谦虚。”贺司渊笑。

“我这是……总之呢,我……”我怎么说啊我。

“本将军倒是还有一法。”

我两眼汪汪望着他。

“既然你不想留在白雨这儿,那你就呆在本将军身边好了,至少在本将军身边,没人敢害你。”

“好。”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留在贺司渊身边可以跟他耍赖,留在白雨身边,只能跟尸体耍赖。

贺司渊挑眉:“你,不再考虑考虑?”

我摆手:“不用考虑,留在你身边好,我喜欢留在你身边。”

“那好吧,你要是反悔,记得告诉本将军。”贺司渊朝唐苑外走去。

不远处观察着唐苑的月儿撕碎手中的花瓣,一把丢到地上提脚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