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海远远没有在韩国的那么一望无际,但是却蓝的像是一幅画,简单沿着海岸线一步步的走过,在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的时候蓦然停下的脚步,那是……
他停下来遥遥的看着她,棕色的卷发在海风中扬起,伴随着白色的披肩,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已经西沉的太阳,简单皱眉,这个背影,在哪里见过?
脑海中某一个场景一闪而过,是那样浪漫分一个街景,可是在有人欢乐的前提下,必定有人在悲伤,而这个背影……简单眸光一闪,快速的向前走去。
可是,本来就显眼的他,虽然经过了乔装,还是被附近的人认了出来,那些人指指点点的走过来,他只好掉转头回去,现在还没有在这里正式的出道,所以不能够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临走的时候,他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并没有因为这边的嘈杂影响到,而一个男人正在一步步走向他的方向,远远的看不清长相,黑色的大衣,双手插在兜里,看起来气宇不凡的一个男人,该是来搭讪的吧?短短的一眼,那边的人不断的向这边走近,他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漫漫……”走过来的那个男人轻声的开口,低沉的声音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路子遥扭头,眯着眼睛看着离她不过几步之遥的男人,是薄皓天。
“薄总裁,我是路子遥,或者可以叫我路子遥。”她似乎是微笑了一下,不厌其烦的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在昨夜,她已经说过了,但是显然,某些人并没有记性,所以她不在乎再重复一遍。
“遥遥……”薄皓天狠狠的闭了闭眼,艰难的接受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就像是现在的她,除了一样的脸,其他的都是完全的陌生,就连笑容,也是完全都不一样的。
“薄总裁,我们似乎没有那么熟悉,所以请你叫我全名比较好,
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或者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路子遥转回了目光,看着已经完全西沉的太阳,目光灼灼,咄咄逼人。
“奥漫,你到底是要我怎样?”他在她的目光下节节败退,终于忍无可忍的上前,狠狠的抓着她的肩膀,语气无奈而且悲伤,力道大的惊人,被他抓着的地方生疼生疼的。
“薄总裁,是你要我怎样,是要我死在异国他乡永生不相见?”路子遥垂眸,盯着他抓着她的地方,无动于衷,语气淡淡。
“……”似乎是受了她这句话的刺激,他颓然的放下了手,退后一步,恢复了之前的距离,“你知道的,找到你,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在顷刻间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是啊,没什么难的。”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的起伏,似乎是在无意间顺手拍了拍他刚才抓着她的地方,像是拍掉一些尘土那么的随意自然。
他狠狠的闭眼,假装没有看见那伤人的一幕。
“薄总裁现在有空吗?陪我喝一杯怎么样?”在冷场的数秒之后,他听见身边站着她的语气轻快,几乎在那一刹那,他以为他们之间没有经过那么多年,没有那么多的隔阂,他还是薄皓天,重要的是她还是奥漫,不是什么路子遥,不是什么路子遥,如果不是那一声刺耳的薄总裁的话。
他点头,然后与她走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看着她紧紧的裹着身上的披肩,海边的天气还是冷的,在他抬手准备脱下大衣给她的时候,她已经觉察到了他的意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不必了。”
他的手一顿,手指还在纽扣上徘徊,她那么慧黠聪明,却已经不再属于他了,现在她连一件大衣的温度都要跟他算清楚了,确实是,没有那么熟。
她带他喝酒的地方竟然是路边的大排档,薄皓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怎么,感觉降低了您的档次了?”她笑着说,这次没有意喻不明的嘲讽,只是淡淡促狭。
他摇头,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还能够在这么一个简单的地方喝酒,就像是……点了随意的几个小菜和啤酒,她拿了两个杯子倒满了酒。
“这一杯呢,为我荣归故里接风洗尘。”她举杯,一饮而尽。“第二杯呢,我们做一个约定可好?”她看着他喝尽了杯中的酒,再一次填满,然后端起,冷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他。
“什么?”
“从此,我们天涯海角,至死不见。”她狠戾的再一次喝尽了杯中的酒,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人这一生,总是在很多的失去,很多的错过之后,开始犹疑,是不是真的以前是那样的,现在的笑容。
现在的距离是真的是这样,还是早就变了样,却没有说破,或者说,根本就不值得再去探究,爱的久了,就变成了习惯。
可是如果早就不爱了,那么这一方的坚持,是不是就像面前的这杯酒一样,喝下去,除了苦涩,就是辛辣,没有半点甘甜,想不通为什么喜欢,就像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后悔了还不去追回一样的无奈。
“为什么?”他似乎是没有想到她说的会是这样的一个约定,手微微的颤抖,杯中的酒洒出来,顺着他的手流下来,淡黄色的液体,很像是颗颗的眼泪,他似乎是浑然不觉,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呢?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连我什么时候下飞机都算的一清二楚,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我下了飞机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还是故人呢?”
她她如青葱般纤细嫩白的手指一下下的顺着塑料杯的杯沿划过,垂眸看着桌子上曾经一度很钟爱的麻辣烫,会变的不只是人,还有口味。
“什么?”薄皓天僵住,为什么她会这么说呢?
“你说呢?你注资给Rebecca,收购这家公司,费尽心机的让我回到这里,你利用的不是我那一点点的仅存的对这里的眷恋吗?这样的话,你胸有成竹,所以我什么时候下飞机这样的小事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吧?”
她的手指微微的用力,手下那个劣质的酒杯成了一堆没用的塑料,就像是某些人,命运永远是在别人的手掌心,一念生,一念死。
“这么多年,你处心积虑的打听到我,说服了Rebecca,演了那么久的戏,于是我回来了,你如愿了,你想要赎罪,想要补偿,那么我给你机会,我接受你的施舍,那么,从此互不相欠,至死不见。”她依旧是那么平静的语气,淡淡的叙述,就像只是朋友间的叙旧而已。
薄皓天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心底的寒意怎么都控制不住,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瞒得过她的,可是没有想到是这么快,也是,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可是她说他费尽心机,她说他处心积虑,他怎么会呢?他这么多年,唯一的不舍得就是她,怎么会将那些肮脏的手段用在她的身上呢?
“为什么你那么狠心呢?”他在她挑眉的瞬间喃喃的说。
“薄皓天,谢谢你给我这无上的荣耀和万众瞩目的地位。”她抬手,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倒满,喝尽。
这天小吃街人来人往的格外热闹,可是唯独他们,光鲜的坐在那里,气氛冷的快要结冰,与这里那么的格格不入。
路子遥随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掉,他看着她的背影,追上去。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至死不见,也不至于计较今晚吧?”他在她冷漠的眼神中有些慌乱的解释,今天的痛苦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能怎么办呢?
车子很平稳的在路上行驶,路子遥轻轻靠着她这边的车窗,看着外边一闪而过的车子,无言。到了她公寓的楼下,打算开车门下去,可是他却落了锁,她也就没有动,等着下文。
“你说,我利用的是心底的那一点点仅存的眷恋,现在你回来了,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我成功了,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底的眷恋是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倾身靠过来,离的太近,路子遥能够闻到他嘴里的淡淡的酒香。
“反正不会是你。”她又靠近了几分,那么近,那么近的距离,近的连她眼底的嘲讽都看得明明白白。如果再一点点,他甚至可以吻到她的唇,他狠狠的狼狈的后退,保持安全的距离,如果控制不知吻上去,那么她对他的就不止厌恶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奢望了。他轻声的道歉,伸手开了锁,看着她头也不回的下车,对不起什么呢?是对不起多年前,还是对不起现在没有办法满足她的要求呢?
好不容易等到她终于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怎么样才让自己再也不见呢?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他才发动车子离开。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们在同一个世界里,你对我再也没有半分的依恋,再也没有了一点点的温度,哪怕只是一件大衣的刹那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