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皓天从门口进来的时候,路子遥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迟了那么久,依照他的性格,他应该在那个吻之前就应该进来的,只是,他竟然等到简单走了之后。
路子遥迅速的收敛了脸上不同于往日的表情,再次的恢复了平起里,云淡风轻的路子遥,路总裁。
“薄总裁,今天好兴致呢。”路子遥整理了一下大衣,将围巾往上拉拉,施施然的向着薄皓天走过去,“走吧。”完全都不顾薄皓天阴沉的快要滴水的脸色。
薄皓天没有说话,伸手揽了她的腰,路子遥微微的挑眉,没有拒绝,跟着他的脚步走出去。
他的车就停在门口,他为她打开了副驾的车门,然后绕过去,上了车,自始至终薄皓天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路子遥也懒的开口,闭目养神起来。
他的车速很快,足足比平时少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她公寓的楼下,路子遥睁开眼,就要打开车门下车。可是,他却快她一步,按下了中控锁。
路子遥轻叹,又来,他怎么就会这招啊。她坐回来,端端正正的坐好,等着他开口说话。
“不解释什么吗?”终于,他沉沉的开口,克制着隐隐而上的怒气。
“解释什么?”路子遥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更不知道他的突然而来的怒气是怎么回事。
“解释什么,路子遥?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嫁给我的奥漫,你是我的未婚妻,公然在这里跟其他的男人拥抱,接吻,你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那为什么要答应嫁给我,现在还问我解释什么?你说呢?”她漫不经心的回答彻底的激怒了他,他的手紧紧的握住方向盘,看着她的眼睛快要喷火。
路子遥呆愣了片刻,很认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片刻之后,她笑开,很明媚的笑,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啊,真可笑。
“哦?你让我解释,是啊,我是你的未婚妻,我答应嫁给你,并且和你订婚,不是你逼我的吗?如果不是你拿着那些什么证据来让我嫁给你,你觉得我会愿意?你绕了那么大一个圈,不过是最终让我上钩而已。”路子遥轻声的一字一句的叙说,“还有,你现在来要我解释,说明你已经看见了,那么,你完全可以进来阻止,可是,你没有啊,你看着我们接吻拥抱,看完了现场直播,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路子遥的声音陡然提高,眼神冷的结冰,她死死的看着薄皓天,看着他从之前的愤怒,到现在的无奈,沉痛,她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可怜,不觉得心疼,只是觉得恶心,如果不是他,那么今天的这些种种又怎么会发生。
如果不是今天的他,那么,她现在还在法国,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那么,那些仇恨,那些恩怨,就都会随着时间的交替,岁月的变更,慢慢的被遗忘,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他还是高高在上的薄皓天,她也是芸芸众生里面普通的一个,而简单,也许会往更远的路上走去,光芒万丈,而不是现在这样的。
可是,他偏偏不肯放过她,偏偏用尽了手段将她弄回来,不惜一次次的翻旧账,不惜一次次的将那些丑陋的伤痛重新揭开,鲜血淋漓,他竟然还有脸来质问她。
“薄皓天,你以为,我们订婚了,我就是你的私有财产了?你以为,你是谁,而我又是谁,八年的时间,即使有些什么也早就被风干了,你利用我,八年前是,八年后也是,那么,现在你这样的深情款款是做给谁看?”
长久的压抑终于爆发,路子遥狠狠的一声声的反问,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凶狠,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话,句句刺激着他的心,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啊。
“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痛苦是不是?”终于,他哑哑的问她,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是。”路子遥毫不犹豫的点头,毫不犹豫的承认,很痛苦,不止是她,他也很痛苦不是吗?每一步都要算计,每一步都要防着别人,每一步都要思量,什么简单的幸福,单纯的爱情,都是浮云。
“是嘛,很痛苦,那我也不打算放开你,既然痛苦,那么就一辈子都痛苦好了,反正你已经那么恨我了,再多一点也不多,少一点也不少。”很久之后,薄皓天抬头,对着她很轻松的笑,声音低低的传来近乎呢喃,可是路子遥听得清清楚楚。
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这样啊,那我也无所谓,反正都这么多年不幸福了,也不在乎剩下的这些年,薄皓天,我们这样的人,就活该彼此折磨到死,无所谓了。”路子遥冷笑,接着他的话,并不反驳。
很久很久之前,她就知道,身在这样的豪门大家里,本来就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肮脏,只是,那个时候太年轻,总是以为,自己是可以出淤泥而不染的,以为能够遇见他,那么所有的不幸,所有的难过都不会影响她了。
那个时候,她竟然想的是,多么的庆幸会有这样好的一个身份,足以和他相配,足以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上俯瞰世界。
现在想来,多么的可笑,那些年少时候的轻言妄语,竟然都从相反的方向发展了,他非但没有给她幸福,反而将她的所有的幸福一瞬间都摧毁了,剩下的是所有所有的不幸和难堪。
她,生不如死。
路子遥的心越来越沉,薄皓天很久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伸手按下了中控,却在路子遥伸手开门的时候,拉住她,快速的吻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一样的吻,他凑近她,呼吸着她的呼吸,他说:“奥漫,这一生你都是我薄皓天的,晚安!”说完,他放开了她。
路子遥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开了车门下车,头也不回的离去,汽车的引擎声在她踏进了电梯的那一刻响起,然后远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样,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必须要这样的针锋相对,那些过去,为什么就不能这样的过去呢?
时光不老,岁月不散,可是,她很累了,到底,还是他不肯放过她,那么,何苦还要这么的隐忍下去呢?就同归于尽吧。
那天晚上,路子遥没有睡好,梦里反反复复的会出现大片大片的血迹,越来越多,还有一个人冷笑的说:“奥漫,你真不要脸,现在了还要给人家倒贴呢?”
她想反驳,不,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前一秒,还不是这样的啊。
镜头转换间,又是她父亲,他慈爱的说:“漫漫,凡事都不要勉强自己,别人痛哭的同时,自己又有几分的快乐呢?能放下的,就都放下吧,随心洒脱的活着,人这一生,那么短暂啊。”
是啊,那么短暂,短的让她措手不及,她也想洒脱随心的活着,可是,就是有人不愿意放过她,别人痛哭,自己并不是会很开心,但是至少那样别人就不会在伤害你了。
即使自己是这样想着放过别人,可是别人并不见得会放过自己啊,并不见得会觉得你是宽容,只会觉得你软弱无能啊。
一大段,一大段的梦境接踵而至,路子遥大汗淋漓的从里面辛苦的抽身而退。她从床上坐起来,天已经大亮了,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啊。
拿了手机过来,有柳絮的未接电话和留言,说让路子遥醒来打电话回去,有重要的事。
路子遥回拨回去,那边很快接起。“路总,您今天还来上班吗?”
“嗯,我马上收拾出门,怎么了,有有什么急事吗?”路子遥披衣下床,拉开了窗帘。
“嗯,那个,刚刚走公安局的人打电话过来,说……说狱中有一位,叫做慕欣的女囚想要见您,看看,您是不是有时间。”柳絮有些犹豫的说着,她实在不懂,为什么刚回国不久的路子遥会和监狱里面的人有什么牵扯的。
“哦?要见我,他说要见的就是路子遥?”路子遥有些许的意外,她竟然这个时候才要见她,比想象中的晚了一点点,不过也真是够神通广大的,这里面,是少不了薄皓天的功劳吧?
“嗯,是的。”柳絮对于路子遥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好,一会儿把监狱的地址发给我,另外,我今天上午就不去公司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说。”
“嗯,好。”柳絮应下。
这一面,还是少不了的。路子遥将手机扔回了床上,转身去洗手间洗漱,换衣服,她很想知道她看见她,现在的她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半个小时后,路子遥出门,从地下车库开车出来,按照柳絮发的地址开过去,是城郊的一所监狱,里面关的都是重犯,进去的人活着出来的几率几乎是没有,薄皓天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一边是不上不下的看着她的反应,一边又是惺惺作的另一副嘴脸,也是够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