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传来林献已押到的禀报,魏帝将目光缓缓从林清身上移开,低着嗓音道,“押进来!”
林献身着罪服,被两个侍卫押了进来,跪在了殿中央。
他发髻凌乱,一缕发丝从额间垂至肩膀处,两眼呆滞无光,身上未见有用刑的痕迹,但是整个人却看起来无比萎靡,从进殿到跪在那里,从头至尾没有看任何人一眼,许是知道自己必有一死,已是万念俱灰,也懒得再去理会别的了。
“啪!”
魏帝一掌拍在桌案上!
林献却是呆若木鸡,跪在那里动也未动,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就像是没听见一般。
“大胆林献!你可知罪!”魏帝冷呵一声。
林献闻言嘴角慢慢地扯出一抹冷笑,嘲讽地反问道,“知罪?皇上,罪已犯下,知罪,又如何?不知,又如何?”他说着抬眼直直地看向魏帝那张震怒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他在魏帝脚下跪了二十三年了,向来都是战战兢兢,低垂眉眼,看也只敢卑躬地仰视,哪敢这般正眼,毫不谦卑地看?今日这么一看,心里真是畅快无比!
“放肆!”魏帝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有人用这种目光直视他,一时间怒火滔天,厉声道,“你知罪也好,不知罪也罢,都难逃一死!”
林献冷哼一声,“所以,皇上这么问,不觉得都此一问吗?”
果然将死之人,无所畏惧了。
魏帝咬牙道,“那你觉得,你这帮你隐瞒的一双好儿女,朕该如何处置呢?”话锋一转,到了林清与林彬身上。
林献闻言挑眉,转脸甚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林清,阴阳怪气道,“我的好清儿,你不是拿着证据大义灭亲,买父求荣的吗?怎么,事到如今还没将自己给洗干净啊?”
林清顿时面色惨白,神色看上去既是检举父亲的羞愧,又是对自己父亲这般说自己的伤心,中间又夹杂着为蒙冤死去的人还一个公道的决心。
但是林清心里此时却是快速思量,林献这是想做什么,为何和她预期的不一样?他的话语表面上看起来似是要将她和林彬拉下水,但是却不是,林献作为魏帝的臣子,自是深知魏帝多疑,他若是要将他们拉下水,是不会这么说的,他反而会护着她和林彬,因为他这么一护,魏帝自是更加怀疑她和林彬与林献是通气的,他们是林献的帮凶!
然而,若是说林献如今这么做是要保护她和林彬,却是更加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林清脑中一团疑问得不到解释,只能继续看林献的下一步动作了。
林献说完目光又移向了一旁坐着的林彬,“彬儿?你这苦肉计使得可真像呢!可是你别忘了,咱们终究是一家人,一条船上的蚂蚱,这船沉了,别管好蚂蚱,坏蚂蚱,都得死。”
林献说完便笑了起来,笑的无比的欢快。
陆离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皱,他已经知道林清与林献的关系恶劣,可是看林献如今的话语,表面是要拉林清和林彬下水,实际上却是想保他们?
程立雪听完林献的话,看着他此时笑的大快人心的样子,嘴角也扬起一抹冷笑,心道,都说虎毒不食子,还真是骗人的。林清,看来不光是我想让你死,就连你的父亲也不想让你活呢!
魏帝眼露疑光,“林献!你知道你的子女要揭露你的恶行?”
“皇上,你眼前的那吕康的绝笔是一月前我找到的。”林献连臣都懒得称了,直接用起了我,他笑道,“奈何被我的这好女儿伙同好女婿楚平王给夺走了,王爷伸身手可真是了得,我的胳膊至今还留着疤呢!”
陆晔一听林献的话,心里便暗叫一声不好,林献这也是想将这件事往政斗这边引呢!果然是护着儿女的。
程立雪脸色也凝重了几分,这林献将陆离拉进来,看来也在将此事往政斗这个方向引呢!
魏帝眸子微眯,这林献是想将楚平王一起拉下水呀,朕的三皇儿的人可真是忠心呀,临死之前还想着为自己的主人消灭一个障碍呢!
林献继续道,“皇上,这证据可是在我的好女儿,好女婿手里藏了一个月呢,要不是今日程大小姐告发,您觉得这证据会到您手上吗?”
林献的言下之意就是如今证据能摆在魏帝面前,不过是因为林清想借着吕康之案从程立雪的告发中全身而退罢了。
“你说这证据在楚平王与楚平王妃手中一个月,可有证据?”魏帝质问道,随即看向林清与陆离,“你们对林献所言承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