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故事很简单,你,我,还有一条狗。
1
耗子过来了,去南京出差完,经过杭州,便暂住一晚,找老同学叙叙旧,吹吹昔日的牛皮。
杭帮菜口味以咸为主,略有甜头,而清淡则是杭帮菜的象征,我喜欢清淡点的菜色,一来比较健康,二来自己也不是重口味,所以最后耗子喊我带他去海吃一顿时,我便选了家出名的川菜馆。
川菜以麻、辣、鲜、香为特色,调味多变,口味偏重,很久没有去吃川菜的我,莫名地领着耗子来到店里。
整个大厅里坐满了人,推杯换盏间嘈杂不断,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辣椒味,热气腾腾里翻腾着可口的美味。
耗子爱吃川菜,怎么说,耗子应该是因为小染喜欢上了川菜。第一次小染带我们几个去学校周边的川菜馆,最后整整喝完三箱啤酒,除了小染,一个个全都通红了脸。
最搞笑的是,小染问我们好不好吃时,耗子一边擦着眼泪鼻涕,一边嚷嚷着吃得真爽,下次一定还来,下次要挑战变态辣!直到毕业,作为南方人的耗子竟然能轻松地吃着巨辣的招牌川菜。
找了张空桌,我和耗子相视而坐,点了一些他以前爱吃的菜,叫来一箱啤酒。
2
胡吃海喝中,我发现耗子的酒量长了不少,一箱啤酒,堆在我面前的没几个空瓶。
不止是酒量,随着时间的变迁,这个昔日稚嫩的男生成熟了很多,从他的谈吐和规划里,他真的变成了一个有梦想的男人,虽然还是会跟我嘻嘻哈哈,但有些东西就真的变了,说不出,道不明,却能真切地感受到。
他说,男人和酒,是最好的哥们,最长久的老友,我笑着说道烂酒鬼一个。
男人啊,有时候比不上女人洒脱,哭哭闹闹,骂骂吵吵便散了,散完了怒气,散去了念想,可男人爱喝酒,高兴了喝一杯,失落难过了要喝醉,当所有的味觉被麻痹,当思维停止思考,才能得到片刻的解脱。
有时候,喝酒不仅仅是喝酒,不过寂寞罢了,不过心伤罢了,不过逃避罢了,心里所有的秘密,被紧紧关上,然后便是一副丑陋的醉态,让别人厌恶,让自己恶心。
我问耗子,还在养狗吗?他说没养了。我问耗子,还在想她吗?他说不想了。我问耗子,酒好还是她好?他说她最好!
3
故事有时候很简单,因为一条叫作胖球的博美,耗子认识了小染。
那天,耗子在学校墙外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博美,白色的绒毛被污渍染成了杂色,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就趴在那里,耗子还以为是只流浪狗,便没太去搭理,准备离开时,听到一声呜呜的叫声,狠了心,便将它带回了寝室。
从食堂里打来粥和肉,然后在洗手间里给这只狗大清洗了一番,貌似用的是他的沐浴露。一顿收拾后,待小博美吃完所有的肉,耗子觉得这小狗还挺可爱的,于是便养了起来。
只是过了几天,当耗子浏览学校的官博时,才发现原来那只小博美叫胖球,它有一个漂亮的主人,叫小染。
抱着小胖球站在路灯下时,耗子的内心还是挺舍不得的,毕竟这几天的相处,耗子是真心地喜欢上了这只可爱的小家伙,可它本来就不属于他,而且那个叫小染的女生看上去也挺不错的,应该是个好主人。
当小染看到耗子时,激动地冲了过去,着急地接过小胖球,小胖球似乎发现了自己的主人,也开心地汪汪直叫,噙着泪花,小染狠狠地抱住了小胖球。
原本耗子想装潇洒地挥手道别,可当他转身时,小胖球竟汪汪汪地叫了起来,想挣脱开小染的怀抱。
“似乎小胖球挺喜欢你的呀,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了!”
“小家伙很可爱,我也挺喜欢它的。”
“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想见小胖球,可以找我,我忙的时候,你也可以帮忙照看下,你看怎么样?”
“好呀,好呀!”
后来当耗子和小染好上时,我们都调侃道,小胖球是你们的媒人哦,要伺候好它。
4
耗子是南方人,有着江南人的清秀,个子不算高,但和小染很般配,小染是典型的川妹子,性格很开朗,偏爱各种重口味的美食,皮肤很好,是个肤白貌美的姑娘。
耗子跟小染恋爱的时候,耗子基本上都依着小染,他本身就不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平时一起出去逛街,看什么电影,买什么衣服都是小染最后拿主意。
但耗子是真的对小染好,总是会想方设法地逗小染开心,小染生病了,他会一直陪在左右,去看医生,买药,买粥,形影不离,生怕出了点什么差错;小染想要的礼物,他都会默默记住,然后努力赚钱,偷偷给她惊喜,甚至为了小染,他习惯了重口味的川菜,其实我们知道,在遇到小染之前,耗子是从来不吃辣的,一点点都不吃的。
有时候,相爱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两个人为了彼此做了很多改变,却又让对方觉得平淡不惊,爱,是埋在心间的珍宝,默默守护住就好,我喜欢你,所以你好就很好了。
可有时候,相爱又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两个人都希望彼此能够幸福,做着最残忍的决定而不让对方知道,爱,是种在胃里的毒药,独自忍受煎熬就好,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
后来,学校规定学生不能养宠物,耗子和小染便将小胖球转给了一个朋友去养,最后貌似那位朋友弄丢了小胖球,小染哭了好几天,耗子也沉默了很久。
故事有时候很简单,你,我,一杯酒。
5
独生子的耗子没办法陪着小染去四川,小染说不会离开孤独的母亲,那一天,学校旁边的那家川菜馆里,小染和耗子都是被室友背回去的。
毕业后,耗子去了北京,进了一家销售公司,工资不错,但需要经常应酬,便长了酒量,多了市侩,也褪去了稚嫩。
一箱啤酒喝完,桌上的菜还有不少,便又叫来一箱,我劝道少喝点,耗子摆摆手,只是催道干杯,于是便只能举杯。
酒,只会越喝越不够,人,也只能越想越怀念。
少年啊,多少梦曾破碎在成长的路上,当时我们不够成熟,觉得酒比人好,后来呀,后来我们走了很多很多路,被人冷嘲热讽,被社会揉捏鞭挞,被生活追逐强迫。于是,好像懂了点,人生路上,有些人总该是比酒好的,让人醉,却不让人浑蛋。
深夜,我打了车,搀扶着耗子到他住的酒店。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
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
今天的风吹向你,下了雨;
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