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光焰几能灼伤人眼,空气流中夹杂的热气将天地燃烧成了大熔炉,路边蝉声高亢单调,总是让人浮嚣又躁急的。
“衿宝……你说这本……”言蹊踮起脚尖,从书架上挑下一本书,“据说里面有血腥情节,但是我好想看。”
《沉默的羔羊》。
楚衿看到了封面的大概,就知道那是什么书。
“这本书……你看过电影么?”楚衿眸子里流光微明,问道。
言蹊摇头:“不太敢哎,所以才想买书看,文字总比视觉上的血腥冲击要好点。”
“对精神病态者很感兴趣?”
“就是有些好奇啦。衿宝我问你个问题,有一户人家发生了凶杀案:年轻的夫妇和孩子的尸体在卧室里被发现,警方收集了证据,认为凶手在这户人家整整呆了一天没有走。那么凶手为什么要呆着不走呢?”
那个凶手,他应该很喜欢看到死者尸体一家团聚的感觉。
楚衿认真思考状,轻挽唇角:“是为了稍后回家的人一起弄死?”
言蹊露出个神秘的笑容。
“那个死者想看到死者一家团聚的样子。”糜丽的声线在身后响起,转脸,就是那张艳丽到不成样子的脸。
楚衿垂下眼睫,像是被惊动的蝴蝶振翅欲飞。
言蹊听到那个声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僵硬地机械地一点一点转过头。
“那个……那个在《女帝》开机仪式上提问衿宝的神秘大美人儿?!”
少女激动的情绪流泻在声线上,颤啊颤啊。
“刚好路过,没有打扰你们吧?”季卿止不置可否,邪邪勾唇。
言蹊满眼冒着星星,被眼前祸人的美色惹得一阵一阵眩晕,又不忍心在男神面前失态,眼巴巴地转头看楚衿。
“季先生。”楚衿依旧笑得好看又礼貌,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拉着言蹊的手,让季卿止不能清楚地看到言蹊,“您好。”
季卿止的眼神……
她太熟悉了。
那是久经黑暗浸淫在戾气里习惯以人血为生的魔,在粘稠的黑暗里发现了点点荧光……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刚刚的话题,打扰了您才是。”楚衿语气真诚,好像真的含着打扰到别人的歉意。
“刚见到我就走?我是洪水猛兽么?”季卿止饶有兴致地挑眉,“如果是嫌弃我打扰,衿……楚小姐不妨直说。”
言蹊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状态,楚衿也不指望什么,只是礼貌地解释,眸光深处渗出点点寒凉:“季先生误会了,那丫头身体不是很舒服,您也看到了,我想把她送回家看看,司机都在外头等着。”
一言既出,便杜绝了季卿止要送他们或者继续咬着那个“打扰”的话题不放的可能性。
*
走到电梯口,直到电梯门合上,那道有如实质性可以穿透一切的目光也似乎萦绕在身边,像是一点一点被织成的蛛网,让猎食者在不经意间吞噬猎物。
楚衿把还沉浸在美色诱惑中的言蹊推上车,她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个大美人儿呢?我还,我还没和他多说几句话呢!”
楚衿眉眼弯弯,声音柔和像是掺了水:“季先生不是很喜欢人打扰,没注意到,我们呆的书城里,就只有几个人,季先生来了以后,除了我们,就没人了吗?”
言蹊本来也就是清醒了一点,又被楚衿绕绕弯弯看似有理的“不打扰”理论绕晕,颇觉得自己没有在美人面前留下坏印象这种事很光荣,感激的小眼神就往楚衿那儿不要钱地飘。
楚衿在阖上车门前道:“我还想买些东西,司机五分钟之内就能到,言伯母要等你回去吃饭呢,赶紧回去哦。”
言蹊笑得很灿烂地摆手:“好好好,衿宝拜拜~别忘了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