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带着众大臣连连地赶过来,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觉,他觉得是不是到了异水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而且他听到一个很不好的谣言,说是异水族一直引以为至宝的蓝珠,是真的蓝珠,不是先前那种假的蓝珠,已经现身了。这可让他很着急,蓝珠现身,作为最该拥有这样宝物的异水族国王却既不知情,更也无从拥有。众大臣们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不言不语,不闻不问,不喜不悲,如果找他们讨主意,那不如不说,他们注定没有主意,即使是有,也不会说,更怕说,怕一个不慎,引来自身的祸端。看来,一个王国总有它的固有规则,如果一味地不管不顾,只依了自己的心性而为,或者说是只依了自己的邪性而为,最终,只能是走入灭亡,这是经过了无数实践证明了的道理。只可惜,木不会明白,也没有人告诉他明白,而且于此时,也再也没有机会明白。
木最先看到了三王子昆。木此时觉得,看到昆,有着一咱别样的惊喜,这是一个人在最关键的时刻总想抓住一点什么的反应。木大声地说:“王儿,你来了,你的祈福怎样了,此时父王有难,你可要全力以赴来救父王的王国,也是你的王国!”
昆没有急着回答和说话,只是轻轻跪倒,深深地拜了下去,连着拜了九拜,然后轻轻地说:“感谢父王的养育之恩,只要父王需要,我的身体父王可以随时拿出,因这是父王养育而成的。我已找到了我的母亲,也知晓了自己的亲身父亲,这个秘密父王可能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也不晚。至于父王说的异水族有难,儿以为是异水族真正的幸福来了,异水族是父王的,也是我的,但更是异水族族人的,所以父王不必着急,请父王一定要想清楚,异水族不能因了父王的再一意孤行而生事端,族人们再也不能有什么闪失了,请父王一定要听儿的苦劝,一定要和他们好好商议。”
昆的番话让木是既惊又急,难道当初抱来的玉面娇怜的孩子抱错了。还有,为什么昆现在竟是说出这样的话语,语中还有些对他这个父王的强烈的不满。木当然不知道,这是女巫一手所为,还有,他更不知道昆的那一番变化。邪欲之人永远生活在自己邪欲的魔咒里,确实也听不进什么。有些知道些许影子的王公大臣,木上任伊始就阻断了言路,他更是不知在他的国度里,还曾经发生过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木的心里有轰然倒塌的巨响,他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宇此时也是拜倒在地,但非常的平静,说:“感谢父王将儿带到这个世间,此一拜,可谢父王之恩了。”木是更加惊讶了,怎么这个俊秀的年轻人也称自己为父王?
突然,宇的身后飘来一个身影,一把拉起宇说:“别拜他,他不配称你的父王。”
木定睛细看,是玉面娇怜,只是比之原先和他在一起时,更显清丽妩媚。木真的惊住了,他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让此刻的心安静,细细看了对面,开始来时只是慌慌张张,一直没有细看,现在才看到,有婉,有珊贝,有珍,竟还有他早忘记了的邪恶台统领让他亲手除了的护国将军的妻子,还有那些有些模糊记忆的一些侍女,还有些或认得或不认得的一些人,都在对面看了他。而他的那些王公大臣,此时只是在他身后,一直到现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是那么默默地低着头。异水族真的是死水一潭了,这没有生气的样子,确实也到了要改变的时侯。
看到玉面娇怜,木的心颤抖不已,刚想说什么,此时已拉起宇的玉面娇怜先开了口,“情来情去,情为何物,邪来邪往,邪俗哪堪,骗来骗去,终是骗己,为妻已是世外人,不想再与你过多计较,只想你能悔悟,饶了这一族的族人,也算是你最后做了件有利之事,如果你再不悔悟,族内必是另生事端,到时,于你于族人都不好,你之罪过,你自己清楚,不要再害无辜之人受连累!”
玉面娇怜的话让木张了张的口终于没有张出什么声音来,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此时的木的脑子真的不够用了,他自以为的聪明一世,此时却是糊涂得不得了。这么多的变故,竟是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这么多的过往,竟是没有一个人提醒他,他处心积虑所取得的王位,以为都在他一个人掌控之下的“一言堂”,却是早已成了孤家寡人。对面的婉已是拜在地上哭泣不已,她无法用言语能够形容她此刻的心情,这是她的父亲,但她的这个父亲,却是为了一个梦想中的宝物,毫不犹豫地将她打入炼血宫,这是要夺去她的生命呀。但必竟亲情难违,这是她的父亲是个不争的事实。泣不成声中婉开口说:“父王,您可要想清楚了,不要伤了自身,还伤了族人,如父王有什么不测,或是受到什么严厉的惩罚,我们如何而为,请父王再思量呀!”
木的异水族此时没有抵抗,没有反抗。有的,是族人们越来越乱的骚动,既而,这种骚动变成了有秩序的流动,而流动的方向却是很让人悲哀,都向了宇等一群人聚拢,渐渐地,由原先的木这边一大片,变成了宇那边一大片。同时,还有胆大的已在大声的喊,这是一种心愿的表白,都要求木交出权力,不要再纠缠什么其它的事情,其它的事情最好交由宇来处理。
木这边只剩下了那些木然的王公大臣,其实这些人剩下来跟没有一样,除了一阵阵的呼吸声,再没有了别的声响。
木是真正感到了悲哀,一种透骨的悲哀。当初他从老国王手里夺取权力时,有的只是兴奋,那种感觉真的很好,而此时,恰应了种固有的轮回,他将要失去他的权力,也是以一种极不情愿的方式。
此时木这边终于有个人站出来说话了,是定宝师。他跪在木的面前说:“报告吾王一个极不好的消息,刚才臣已测得,异水族视为至宝的蓝珠,真正的蓝珠,此时正在对面这个年轻人的身体里,臣已感到了珠灵的游动,臣觉得没必要再固执了,请吾王三思。”
定宝师的话让木彻底没有了稳定的心神。
宇此时说:“孩儿刚才已以拜见之礼见了父亲,这成了过去,现在,请国王主动让开,让我们一起回到王宫,处理相关事宜,异水族再也伤不起了,还请就此行事。”
木此时真实地感受到了大势已去,怎样得来的权力还终将怎样失去。他曾经视为亲爱的,还有不亲爱的,此时都对他漠然视之。
木突然发力狂奔,众人愕然不已。极至看去,发现木是朝了老国王的陵墓方向跑去,众人刹时明白了,邪欲终了的最后,都是什么也不剩,不管这个人是多么地邪恶,到了此时,他也不能不有所触动,不能不唤起内心底里的一些东西。
宇等几个人跟过去,发现木扑通一下跪在了老国王的陵墓前。老国王的陵墓却是愈发地葱葱郁郁,有着和异水族别处不一样的景象。
木此时跪在父王的陵墓前,第一次,或许也是木今生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一个人当只有失去一切的时侯,他才会体会到当初失去的人的痛苦。对于邪欲之人,这一点表现和更为明显。因为他们夺取一些事情,总是靠了不正当的手段,当时只想到要占有,只想到尽快获得,根本没考虑到有什么其它的事情,更不会考虑被他伤害之人的感受,也注定永远不会考虑到这种感受。而一旦失去,这时什么也没有了,当初只能和他共甜的人,当然象这些人的身边也只有这样的人,都会离他而去,他成了真真正正的一个孤独的人。此时,他的内心在巨大的落差里,才会想到要是当初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会多好这层意思,然而,此时多半是已晚矣,于事无补,只能流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泪水。
比如此时跪在老国王陵墓前的木,就是这种类型的人,也恰是这种心情。他流下的泪水,确实也无人能解其中之深义。木此时或许想起了当初那阴阴的招数,让他的亲身父亲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去。而这种阴毒的招数,是要受到天遣的,天地间一些公正的事物会为之鸣不平。这也就是所谓的“人在做,天在看”!老国王的陵墓一直如此的鲜美,这也是一份最后的公正。木还是在装模作样地埋葬老国王时来过这里,从此后一直没有来过。此时跪在这里,他没有理由不忏悔。同时,木或许也想到,当初有着他最爱的同时也是最爱他的玉面娇怜,现在就在眼前,却是无颜再见。造成这种局面,只能怪自己贪欲作怪,本有一个幸福的生活,本有一个幸福的结局,而自己却是硬生生地将之破坏得彻彻底底。这让他再如何见玉面娇怜,这种见与不见和感情,折磨得人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