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老鼠会好手还剩四人,再加上两大高手和连横,我看起来幸存的可能性非常非常低,但是只要有一丝机会,我还要坚持下去。
望着七人狞笑的面孔,我心中求生的意志愈发强烈起来。记得北师伯曾经跟我说过,人世间的争斗仿佛蚕之吐丝,不死不休。好吧,就让上天看看,到底谁生谁死。
我眼中骤然亮起的两抹精光,骇得连横也为之一怔。
然而谁也未曾想到的异变却在此刻发生了!
滔滔冲下的瀑布仿佛被什么打开了一个缺口,水花猛地向外溅出,一个庞大骇人的身影倏地从水潭中掠了上来,四首而三尾,是鯈鱼!
连横暴怒道:“不是让你们洒了这该死的怪物最讨厌的香木灰吗?”可惜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也许他命令的那个人早已被我打晕了,不知道趴在哪里呢。
我想应该是浓烈的血腥味吸引了鯈鱼,况且这里是在它的领地范围之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鯈鱼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兴奋,高声吼叫着,发出如同蛙鸣的怪响。
众人都被突然出现的鯈鱼给震住了,连横大声喊道:“射死它!”
弓箭手们恍然大悟,一个个挽弓引箭,顿时间,箭支泼墨般地向着鯈鱼射去。可惜,鯈鱼外表光滑的皮肤却出奇地坚硬,没有一支箭能够伤害到它,但是却足以引起了它的愤怒。
鯈鱼忽地跃起,六足都抓在岩壁上,随后猛地一蹬,出现在一面山壁的弓箭手的面前。接着,鯈鱼便展开了疯狂的屠杀,锋利得连山壁都可以掏出一个洞的爪子,没有几个人能挡得住。
鲜血飞溅,残肢断臂!
鯈鱼就像是个屠戮的工具,三条尾巴不断地将弓箭手扫下去,打在山壁上,顿时山石碎裂,发出惊人的响声。鯈鱼不时发出的吼声,仿佛催命的音符,刚才还占尽优势的弓箭手们转眼间成了被屠戮的对象,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着鯈鱼愈发凶狠,我厉声道:“连横,我们暂且放开恩怨,先合力将此凶兽逼退,否则我们只会一一被它屠杀干净。”
连横的脸色愈加狰狞起来,眼神中似乎在考虑我的提议,然而,随后袭来的一对分水刺让我知道了他的想法,他是非杀我不可了。就算眼看着他的部下都在鯈鱼凶齿利爪下丧生,他也熟视无睹,此刻他只想杀了我。
我一边抵挡着他的攻击,一边大怒道:“他们虽然都是人渣,却也是你的部下,对你忠心耿耿,为什么你却对他们的生命不闻不顾?”
他嘿嘿狞笑道:“既是忠心耿耿,自当早有准备为我献身。这正是他们效忠的时候,只要他们用生命为我赢得杀你的时间,一切就都值了。”
我厉声喝道:“你以为他们能挡多长时间?你以为你杀了我,能够独自面对如此凶兽吗?”
他哈哈大笑道:“我一个人当然应付不了这个凶兽,但是你认为我会是一个人吗?”
他话中有话。突然有三个人影从两边的山崖上飘然而下,我只一眼瞥过去就看得出这三人都是绝顶高手。换在平时我没受伤的时候,一对一或许能胜,一对二必负无疑。
眼角瞥见连横得意的笑容,我心中剧烈地颤了一下,难道这三人都是他的帮手?
鯈鱼连续的暴怒吼声震彻山谷,一个罗天大网从三人手中射出,在空中倏地变大,映着火光闪闪发亮。大网不知道为何物打造,竟然连鯈鱼那可洞穿金石的利爪都难以破坏。
网上装有数十个同样物质打造的利钩,鯈鱼在网内左冲右突,却被利钩抓出一道道血痕。鯈鱼暴怒异常,狂吼着想要冲出去,巨尾疯狂地拍打着地面,“隆隆”声响中,烟尘四起,泥石飞溅,声势骇人已极。
不过从天而降的三人却仿佛对收服这种凶兽别具心得,三人配合无间,先是将罗天大网给固定住,其中两人手持兵器防止鯈鱼突然扯倒大网暴起伤人。
另一面容姣好但目光凶毒狡猾的紫裙女子却在鯈鱼面前大模大样地趺身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支白森森的笛子来。这笛子大抵为兽骨所制,笛子的一端雕刻着一不知名狰狞怪兽,头有双角,作咆哮状。
一声刺耳的兽鸣从笛孔中刺出,笛声尖锐狰狞,仿佛数百怪兽在齐声尖鸣。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顿时被笛声扰得气血翻腾,心神不宁。我大惊,从未想过区区笛声也有如此威能。我立即命令小虎助我调息心神,气血这才渐渐平定下来。
反观连横,似乎也是首次得闻此怪声,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显露出他心中的震撼,显然比我大大不如,可见他对心灵的修养比我差得太远。
有此笛声助阵,我顿时精神一振,奋起反攻。敌人有援手前来,此刻却因为鯈鱼的关系脱身不得,我正好趁此机会闯出去。手中剑芒排空而出,填满了眼前两米内的空间。
连横本就被笛声所扰,心神不宁,难以发挥全力,此刻我骤然发威,顿时让他手忙脚乱。一连串的交击声响起,他左支右绌地向后退着,我倏地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他痛苦地闷哼一声跌了出去。
光影散去,我脚下一点向外掠去。倘若不是因为身后翅膀几处受伤难以飞翔,此刻我已经脱离危险,翱翔九天了。
身后传来一个雄壮的声音:“老六,别让他跑了!”
一道虚影瞬间从我身后越过,在我前面站住。我倏地停下,望着来人愕然道:“蛇六!”蛇六如同磐石般挡在我的面前,他虽然没有掣出武器,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决心将我留下。
我不敢置信地盯着他道:“原来你早就在算计我!”心中绞痛起来,被朋友出卖的痛苦,比皮肉之伤更痛上百倍。我不久前才对他尽除疑虑,视其为父兄般的朋友,哪里想到他早就将我出卖了,我只觉心中酸痛,一时难以说出话来。
蛇六感应到我的痛苦,阴森森的脸上竟涌出愧疚之色,目光对视中,再没有之前的那股决绝。
他叹了口气,声音微不可闻地道:“吾师‘蛇神’哈里兽。”短短几个字,他却似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来,如若不是亲见,谁能想到,形象恐怖、杀人如麻的老者蛇六的双眸中竟然也会流露出苦涩的眼神!
与他眼神相对,我们彼此都知道,他是想起了我不顾生死替他抵挡鯈鱼足以致命的一击,他心中对我怀有感激之心。
他道:“倘若不是你舍身救我,我老人家此刻恐怕已经成了鯈鱼口中的几根白骨。我平生杀人无数,却从未有人予我点滴之恩,若非师命难违,我绝不会与你作对。你放心,家师那里,我一定尽量为你说话,保你一条性命。”
这话说来,底气显然不足,恐怕在他师父那里,他并没有说话的权利。
鯈鱼被困,其余众人和弓箭手都在连横的带领下向我拥了过来,我神色一凛,知道此刻再不突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凝视着蛇六道:“倘若我束手就擒,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与你师父乃生死之敌,你觉得他会因为你而放了我吗?”
他露出苦笑,自古情义难以两全。
连横的声音在我背后传来,道:“贵客请在一旁稍候,我连横自会将其捉住献上。”
我冷声道:“口出狂言,你若不是趁我重伤偷袭,在我眼中,你与黄口小儿无异。”
连横恼羞成怒,怪叫一声,分水刺当先向我刺来。其余众人也都怪叫着前仆后继地冲了上来。蛇六果然站在一边未动,只是看着,眼神充满矛盾。
我全力施展着“灵猫三步”,然而闪躲间,看起来更像是只翩翩起舞的飞鸟,将一切豁出去后,身法反而更为灵活了。
眼光瞥见罗网中的鯈鱼,我心中兴起同命相怜之感。
一名雄壮大汉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鯈鱼,紫裙女子不断地以本身真元贯通骨笛发出特殊的响声。
猜得出,他们必定是想收服这只不可一世的凶兽。
笛声先是如同百兽齐鸣,但是鯈鱼不但不服帖,反而似乎受到刺激般挣扎得愈发厉害。
在我与连横众人纠缠的时候,紫裙女子的笛音又转换为滔滔海浪巨响,带着滔天巨浪般的威慑力,一波一波地向着鯈鱼袭去。
然而紫裙女子此举却是打错了算盘,那鯈鱼本就是水中之物,强横异常,在上古时期,蹈江踏海在水中称王,此刻海浪的笛音更激起它的凶性,鯈鱼连声吼叫着,眼睛中红光四溢。
鯈鱼碎金裂石的利爪疯狂地撕扯着罗网,三条巨尾凶猛地砸向一边看守着他的雄壮大汉。
那大汉似是力气极大,抓着身后两柄巨锤镇定地砸击着愤怒的鯈鱼。大汉道:“师妹,快换笛声。此兽力大无穷,我难以抵挡多时。”
紫裙女子脸色如常,笛音倏地转换为风吹林涛的声响,四周顿时涌起群山寂寂的林涛声,间中夹杂着虫鸣鸟叫,令人产生置身世外桃源美景中的虚幻感,杀气顿时为之减弱。
然而鯈鱼却毫不理会,愈发凶猛起来。
雄壮大汉为了阻止鯈鱼撕破罗网,又与它硬拼了一记,鯈鱼声声狂吼,壮汉闷哼道:“该死的畜生,简直对牛弹琴。”
那女子想必也看出,此笛音难以降伏怪兽,立刻又做变幻,笛音一时如狂风大作,一时如幼鹿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