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公司也没什么事,陆一鸣带着丫丫又去看了陆耀琪。
不得不说,血缘关系是件很难解释的一件事。陆耀琪每次看到倪丫丫,都会自然地伸出手去抱她。倪丫丫也非常乐意让陆耀琪抱。
陆一鸣看到爷孙俩玩得很开心,转身走出病房来到医生办公室,询问一下父亲的病情。
陆耀奇的情况还算稳定,但是医生说这可能是他的最好状态,这让陆一鸣的心情有些低落。
从医院回来,陆一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始终不能原谅自己,在他看来,是他把家毁了,如果不是他当年的冲动,父亲此时还在意气风发地在教室里给学生讲课呢。
又过了几天,倪母给陆一鸣打了一个电话,倒不是想让陆一鸣接她去透析,而是想见倪丫丫。自从上一次见面后,她就经常梦到倪丫丫,所以想再见一次。
陆一鸣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抽空带着宋姐和倪丫丫来看望倪母。倪母还给倪丫丫做了老虎鞋,鞋面上都是手工刺绣,一针一线都十分讲究,陆一鸣心里再次感慨血缘的神奇。
再后来,陆一鸣只要有空就会开车拉着宋姐和丫丫来到倪母这里,遇上饭点,他们也会自然地吃完饭再走。
陆一鸣的新专辑已经发表了,在市场上引起很大的反响。与此同时,演唱会也在筹备。
陆一鸣本以为这次复出会遇到很多困难,可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他现在甚至比刚出道时还要火。
可是,即使工作再忙,陆一鸣都要腾出时间去培训班免费为学生上课,他也很少接外地的工作,尽量不会和丫丫分开太久。有时候遇上异地的演唱会,在连续赶场的情况下,他也会要求公司腾出一两天回来陪丫丫。
倪丫丫已经六个多月了,陆一鸣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爱倪秋雨,不仅仅因为倪秋雨有爱心、会带孩子,事实已经证明,没有倪秋雨,在宋姐的帮助下,陆一鸣把孩子带得也很好。
陆一鸣爱倪秋雨,爱她的善良纯真,没有她的余生对陆一鸣来说是不完整的,所以陆一鸣决定一定要找到她。
已经进了腊月,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可是倪母的病却越来越严重,透析的次数明显增多。陆一鸣听倪母说倪阿蒙去了国外拍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陆一鸣只好增多去看倪母的次数。
一天晚上,陆一鸣下班后抱着丫丫在沙发上玩儿。宋姐端过来一盘切好的火龙果放在茶几上:“一鸣,等浩浩放寒假就把他带过来玩几天吧。你是不知道,丫丫每次看见浩浩,都高兴得不行,一个劲儿拍小手。”
“是吗?特别崇拜大哥哥吧!”陆一鸣一边把倪丫丫举得高高的,一边跟她说话。
没事的时候,宋姐经常用婴儿车推着倪丫丫到秦建斌家去,有时候干脆吃完中午饭才回来。蒋雁南特别喜欢倪丫丫,每次倪丫丫去了,他都开心地逗半天。
“丫丫,是不是想大哥哥了?”宋姐说着走到陆一鸣身边,然后盯着倪丫丫的小脸笑着问。
倪丫丫一直瞅着电视机,丝毫不理会宋姐。
宋姐笑嘻嘻地对陆一鸣说:“你看,咱们丫丫都会看电视了,看得津津有味的。”
宋姐和陆一鸣的目光也转移到电视机上,电视上的节目是颁奖晚会,正在讲话的人居然是倪秋雨。
陆一鸣和宋姐有些激动,谁都不说话,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
只见倪秋雨身穿一件红色羽绒服,正在讲着获奖感言,台下的观众全神贯注地听着。
几分钟后,倪秋雨走下台。主持人走上台来,说:“感谢既平凡又伟大的倪秋雨老师,请为这位无私奉献的老师再次鼓掌!”
这个节目是教育系统内部的年度表彰大会,宋姐和陆一鸣平时很少看电视,更很少看这种节目,这应该是倪丫丫拿着遥控器胡乱按,不小心调到的频道。
“这真是天意。”陆一鸣兴奋地对宋姐说。
宋姐也十分激动:“难怪丫丫盯着看呢,原来是看到妈妈了。一鸣,你平时让丫丫看秋雨的视频,看来真是没有白看,你看她的样子,显然是认识秋雨的。”
陆一鸣激动地点点头。
倪丫丫看到电视里倪秋雨时,高兴地两只手使劲儿地胡乱拍,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这个女人就是妈妈,因为陆一鸣不止一次地对着视频里的倪秋雨教她喊妈妈。
电视左下角有热线电话,陆一鸣毫不犹豫地拨通电话,他有些紧张地问:“请问是古云电视台吗?刚才听了倪秋雨老师的故事,我特别感动,我想给学校捐助一些食堂用具,您能给我她们学校的地址吗?”
通过刚才的节目,陆一鸣终于知道倪秋雨的近况。她在一所山区小学任教,学校里几乎每个孩子和老师都要走几十里山路才能到学校,由于离家太远,师生们中午都会在学校食堂就餐,但学校的资金不足,食堂的饭菜简直是难以下咽。倪秋雨在校教学的时间,主动承担起学校所有师生的午饭,并拿出自己全部的工资贴补到学校食堂,全体师生中午再也不用啃冷馒头了。
古云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爽快地把倪秋雨学校的地址告诉给陆一鸣,陆一鸣说了声“谢谢”,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陆一鸣高兴地抱起丫丫,使劲儿在她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下:“丫丫,我们要去找妈妈喽!”
宋姐也笑得合不拢嘴,对陆一鸣说:“一鸣,不会真的带着丫丫去吧?路途太远了,天气又冷,再给折腾感冒了。”
陆一鸣迟疑了一下,说:“不带丫丫去,宋姐,我不在的时间就辛苦你带丫丫了。”
陆一鸣不带倪丫丫去找倪秋雨,一来是怕把丫丫折腾病,二来他不想依靠倪丫丫来博取倪秋雨的同情,他想知道倪秋雨内心真实的想法。
当晚,陆一鸣就托人打听倪秋雨学校的情况,倪秋雨所在的学校全体师生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六十人,人虽然很少,但是倪秋雨每天中午要做五六十人的饭,可见每天的工作量有多大。
除此之外,倪秋雨还担任四五年级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想到这种奉献精神,陆一鸣心里有些感动。陆一鸣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么多没有倒下,就是因为身边有倪秋雨,一直鼓励支持他。
第二天,陆一鸣采购了一些餐具,甚至连食材都买了一大堆,然后跟秦建斌借了一辆皮卡车。秦建斌不放心他开车走山路,连同司机一起派了过来。
准备好这些后,陆一鸣和司机向倪秋雨所在的学校出发。一路上二人轮流开车,就这样马不停蹄,到了晚上八点,终于到了倪秋雨的学校。
学校连大门都没有,由于天黑,他们也没看到门口有什么标志性的牌子,只看到院子中央迎风飘扬的国旗。
校内的房子都是平房,车子停到学校中央,司机坐在驾驶座上打盹儿,陆一鸣下车,去寻找亮着灯的屋子。
在这一排平房的对面,有几间屋子。陆一鸣缓缓地走过去,透过玻璃他看到一个正在忙碌着的身影。
这个身影的主人正是倪秋雨,她的身影陆一鸣再熟悉不过。倪秋雨的背影看上去十分疲惫,低着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山里的冬天太冷了,陆一鸣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戴着毛线帽,依然感到寒风刺骨。他走上前推开屋门,屋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不了几度,随处可见地上结的冰碴。
开门的声音令倪秋雨一激灵,她立刻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棒,转过身来。
“谁!”倪秋雨喊道。
“秋雨,是我。”陆一鸣轻声回应。
倪秋雨缓缓松开手里的木棒,整个人顿时呆住了。她望着陆一鸣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秋雨,你怎么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了?”陆一鸣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但字里行间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心疼。
“一鸣哥,你瘦了。”
“你也瘦了。”
陆一鸣缓缓地走近倪秋雨,看到她的腮边有两行泪流下来。陆一鸣抬手用冰凉的指尖触碰她带着温度的泪珠:“傻丫头,哭什么。”
倪秋雨顺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然后“嘿嘿”笑道:“我是高兴的。”
倪秋雨憨憨的笑容让陆一鸣喜不自禁,刚想要拥抱她,却发现她的手上都是面粉。
倪秋雨有些难为情地把手缩回:“一鸣哥,你坐,我把面先揉好。”
陆一鸣看到倪秋雨的身后有一盆面,想起刚才窗外看到情形,猜到她应该是在揉面:“这是要蒸馒头吗?”
倪秋雨笑着说:“这是在发面,明天一大早起来蒸馒头。”
陆一鸣点点头,转身走出屋子,和司机两个人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倪秋雨看到陆一鸣带来的东西,并没有表现出吃惊。她知道陆一鸣既然能够来这里找她,就一定是了解这里的情况的。
把东西弄好后,陆一鸣看了看时间,对倪秋雨说:“秋雨,给司机师傅找个住处吧?你看方便不?”
倪秋雨连忙笑着说:“差点儿忘了,走,去我宿舍睡吧。”
“不,不,我在车上睡就好了。”司机师傅连忙摆手道。
“只有一间宿舍,对吗?”陆一鸣问。
倪秋雨点点头:“嗯,其他老师都是本地的,就我自己是外地的,所以,就我自己住校。”
陆一鸣点点头转头对司机师傅说:“你就在秋雨的宿舍将就一晚吧,我和秋雨说会儿话,在哪儿待着都一样。”
“这……这怎么行……”司机师傅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陆一鸣拉着司机师傅往前走。
倪秋雨连忙跑到宿舍门口,给他们开门。
陆一鸣猜得没错,厨房的对面就是倪秋雨的宿舍。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堆满了学生的作业,干净整洁的床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姑娘的房间,床单和被子都是淡粉色的,一尘不染。
只是宿舍的温度很低,脸盆里的水已经结冰,窗帘被玻璃窗缝隙吹进来的寒风吹得微微摇晃。
“一鸣哥,帮我把作业搬到厨房去,今天晚上你帮我批改作业,好不好?”
陆一鸣笑了笑:“好啊,我也当回老师。”
倪秋雨告诉司机师傅床头有手电筒,夜里去厕所可以用,厕所在操场上,有些远,出去要多穿些衣服。
司机师傅点点头,目送陆一鸣和倪秋雨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