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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最亲的爱,最深的恨

比赛只剩下四个人了,每一场演唱大家都很紧张。陆一鸣和李丹彤唱的都是陆一鸣的原创作品,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稳拿冠军,因为每次评委和观众投票他们都遥遥领先。

可是,就在他们在后台准备的时候,陆一鸣突然接到倪阿蒙的电话。

倪阿蒙在电话里哭着说:“一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听他们的,你千万不要来!”

“啪”的一声,只听见一个响亮的打耳光的声音,接着一个男人在电话里说:“你敢跟我耍花招?是不是不想活了?”

陆一鸣急切地喊道:“蒙蒙,是你吗?怎么回事?”

陆一鸣看了一下,李丹彤正在戴着耳机。他慌忙走出后台,对着电话大声说:“你们是谁?蒙蒙!蒙蒙!”

听筒里传来几个男人狰狞的笑声,笑声过后,一个男人说:“果然没找错人,这小子还是很在乎你嘛!”

“我和他根本没关系!我并不认识他!”倪阿蒙坚决地说。

“喂,你们是什么人?我警告你,你们给我老实点儿,你们把地址发给我,我立刻赶过去!

“好,够爽快!你来跟我们谈谈也行。我把地址发你。”男人直截了当地说。

陆一鸣慌张地望了一眼后台,趁着没人注意,他飞快地跑了出去。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把短信息里的地址告诉司机师傅。

司机师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小伙子,去这么荒郊野岭的地方干吗?”

陆一鸣阴着脸一声不吭,司机师傅也就知趣地闭了嘴。

车内气氛显得很尴尬,司机师傅打开了交通台的广播。陆一鸣此时心烦意乱,没好气地对司机师傅吼道:“关掉行吗!”

司机师傅看出陆一鸣气不顺,听话地把广播关掉。

陆一鸣拿出手机,找到刚才的号码,拨出去,可是他试了好几次,都是暂时无法接通的系统提示音。

陆一鸣不断地催促司机师傅快一点,终于在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后,他们来到一个废旧厂房边,旁边是一片玉米地。

司机师傅看到这个地方,心里有些害怕,收了钱后,趁着陆一鸣没有提出让他等,赶紧一脚油门离开了。

陆一鸣左右观望一下,这个地方跟他之前住的地方很像。

陆一鸣敲响了仓库的大铁门,有一个光头男人打开大门,上下扫视一眼陆一鸣:“你是陆一鸣?”

陆一鸣迫不及待地拨开男人的胳膊,冲了进去。

倪阿蒙坐在一个椅子上,并没有被绑住手脚,也没有被堵住嘴巴。仓库内灯光很亮,床上躺着一个瘦高男人,还有一个男人正在趴着一张破桌子上吃方便面。

看到陆一鸣出现在大门口,倪阿蒙“噌”地站起身来:“一鸣,不是说不让你来吗?”

陆一鸣缓缓地走到倪阿蒙身边,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光头男人冷笑几声:“你以为是我们绑架她了吗?”

光头男人向破桌子走过去,从桌子上拿过来一份文件:“这是她几个月前和我们公司签的合同,白纸黑字,你看看吧。”光头男人说着把合同递给陆一鸣。

陆一鸣大致扫了一眼合同,虽然没太看懂,但他看出来,这是倪阿蒙和影视公司签的合作协议。陆一鸣抬起头问光头男人:“有什么问题吗?”

倪阿蒙低着头,脸涨得通红,鼓足勇气对陆一鸣说:“合同表面上看不出问题,事实上我被这个公司骗了!自从我签约以来,不仅没有工作,他们还不让我在歌舞团继续工作。最关键的是,合同有一条是我必须服从公司的一切摄影安排,如有违约,赔偿三十万!”

说着说着,倪阿蒙就哭起来,委屈地对光头男人说:“为了这三十万的违约金,我什么都干过了!甚至我都管杀父仇人要钱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不是已经还给你十万了吗?求求你们,我会慢慢还钱的,再给我些时间,不行吗?”

光头男人走近倪阿蒙,猛然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看你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还真是让人心疼。但是我们哥几个也是拿钱办事,放了你,老板可不会放了我。”

“剩下的钱,我来还!你放开她!”陆一鸣用力把光头男人推开,大声吼道。

吃方便面的男人打了个饱嗝,站起身,对光头男人说:“哥,我就说没找错人吧?你看这个男人对她多好。”

光头男人耸了耸肩膀,把倪阿蒙拉到一个房间门口,把倪阿蒙塞了进去。就当光头男人要关门的时候,陆一鸣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在门中间。

“还钱就还钱!这是几个意思?”陆一鸣呵斥道。

“兄弟,别激动嘛。你看这房间,要啥有啥,我们只要钱,她在这里不会受罪的。”光头男人漫不经心地说。

陆一鸣扭头瞥见屋子里面放着一张豪华大床,铺着粉红色的床单。

陆一鸣给倪阿蒙递了个眼色,倪阿蒙扑到陆一鸣怀里。

陆一鸣把倪阿蒙紧紧地搂住,转过身对光头男人说:“十天后,我亲自把钱送过来!”

光头男人打了个响指,其他两个人迅速围过来,挡在陆一鸣和倪阿蒙中间。

“闪开!”陆一鸣吼道。

光头男人冷笑几声:“兄弟怎么不懂事啊,你们俩要是跑了,我们去找谁要钱去?”

陆一鸣搂住倪阿蒙,对光头男人说:“你放心,我说出的话,一定做到。再说,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这个合同根本就不受法律保护!如果你们再不让她走,我们就闹到法庭上,看看是谁吃亏!”

光头男人结巴地说:“反正……反正不能放你们走!”

陆一鸣突然笑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把合同拿过来:“来,再拿张纸和笔,我给你们写一个二十万的欠条,你们把合同撕掉。欠条就是到了法庭上,我也不能不认账,可是你这个合同好像上不了台面吧?”

三个男人听后,想了一下。瘦高男人问光头男人:“大哥,我觉得这小子说得有道理。”

光头男人看了看陆一鸣,迟疑了一下,说:“好,就按你说的办!写好欠条,五天后,拿钱!”

陆一鸣毫不犹豫地说:“十天!”

“十天就十天,反正你也跑不了!”光头男人说完,示意瘦高男人拿来纸和笔。

陆一鸣拖着倪阿蒙走到破桌子前,倪阿蒙泪眼朦胧地看着陆一鸣:“一鸣,你怎么这么傻啊,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一鸣没有理会倪阿蒙,很快写了一张二十万元的欠条,拿过光头男人给的印泥,按了手印,顺手把倪阿蒙手中的合同撕得粉碎。

光头男人倒也讲信用,把另一份合同拿出来,说:“看在你这么仗义的分上,我也实在一回。”说着把合同撕得粉碎,扬在空中。

“给我们一些水和食物,我们要离开。”陆一鸣对光头男人说。

光头男人把头一甩,示意拿来矿泉水和面包。瘦高男人把东西装进一个书包里,扔给陆一鸣

陆一鸣背上书包,临出门前对三个男人说:“请记住,这二十万欠款,跟她没有关系了,我陆一鸣不会赖账的!”说完,转身推开仓库大门。

陆一鸣和倪阿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电视台的直播早已经结束。陆一鸣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李丹彤、倪秋雨、蒋雁南的未接电话加在一起有上百个。

陆一鸣和倪阿蒙并排着走,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夜深人静,玉米叶子被风吹得“沙沙”直响,他们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蒙蒙,你冷不冷?”陆一鸣脱下自己的夹克,披在倪阿蒙身上。

“一鸣,我不冷,我害怕!”倪阿蒙怯怯地看着陆一鸣,缓缓地接近他,再次扎进他的怀里。

陆一鸣搂着倪阿蒙,轻声道:“有我在,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害怕。”

“蒙蒙,你饿了吗?”陆一鸣不知道倪阿蒙吃没吃晚饭,关切地问道。

“嗯。”倪阿蒙点点头。

陆一鸣拉着倪阿蒙走到地边,把书包递给倪阿蒙,然后折断一些玉米秆,铺在地上,让倪阿蒙坐下。

倪阿蒙拿出两袋面包,递给陆一鸣一袋,自己也打开一袋吃起来。

陆一鸣把面包放到一边,把玉米秆上的玉米掰下来,然后又钻进玉米地凭着手感找了一些干玉米叶子。扯过地上的书包,他记得刚接过书包的时候,感觉出里面有个类似打火机的硬物。

果然,陆一鸣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打火机。他把干玉米叶子堆在一起,然后用打火机点燃,身体迅速就暖和起来,火光照在倪阿蒙的脸庞,他的心顿时感到无比安宁。

倪阿蒙扯过一根玉米秆,折断以后,将尖利的一头递给陆一鸣,指着眼前的玉米说:“一鸣,你小时候烤过玉米吗?”

陆一鸣“嘿嘿”笑起来,接过倪阿蒙手里的玉米秸皮,把玉米穿起来,然后举着用火烤。

陆一鸣和倪阿蒙都是在农村长大的,虽然童年时候他们还不认识,但是热乎乎的烤玉米一下子把他们带到童年时光。

“一鸣,好吃吗?”倪阿蒙问他。

“嗯,好吃!”陆一鸣回答道。

陆一鸣一边吃一边看倪阿蒙,陆一鸣一整个玉米都要吃完了,倪阿蒙却没吃几口。

“你怎么不吃?”陆一鸣问。

倪阿蒙淡淡地笑了笑:“我并不爱吃,一鸣,你知道吗?要不是和你在一起,我闻到烤玉米的味儿就已经吐了。”

陆一鸣能理解倪阿蒙不喜欢吃玉米,但闻到味就吐有些过了吧。

倪阿蒙没有理会陆一鸣,继续说:“按道理说,二十多年,家家户户就应该解决了温饱问题,可是,我们家却不是。我爸赌博赌输了,就把家里的粮食卖了。我和妹妹饿得哇哇大哭,我妈就到地里去弄没熟的庄稼,秋天的时候我们一天三顿,就靠烤玉米和煮玉米度日,夏天的时候就吃烤麦穗儿。”

陆一鸣停下咀嚼,呆呆地看着倪阿蒙,虽然同是在农村长大,陆一鸣还是被倪阿蒙的经历惊着了。他童年的小伙伴那么多,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还为吃饭发愁。

“蒙蒙,以后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你过那么苦的日子了。”陆一鸣一只手搂住倪阿蒙的肩膀。

“所以,我发誓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再也不用为吃饭穿衣这样的事发愁,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可是……”倪阿蒙突然哽咽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害怕吗?”

倪阿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一天,家里没有粮食了,我妈让我晚上去地里偷玉米,一是我家的玉米如果被我们这样吃,等到该掰棒子的时候,就所剩无几了。二是我家的地太远。

“去偷玉米,当然要等到天黑、路上没有行人了再去,我摸黑到了村口的玉米地,刚掰两个,地里就钻出来个男人,我被吓坏了。”

倪阿蒙又抽泣了几下,才继续说:“等我反应过来想要跑的时候,对面的男人突然把我抱住,我拼尽全力用牙齿咬他的胳膊,他因为疼痛松开我。我疯了一样的撒腿就跑,回到家,我也不敢说我遇见了坏人。我妈还骂我没有用,连个玉米都掰不回来。那天,我蒙上被子哭了一夜……”

陆一鸣紧紧地把倪阿蒙搂在怀里,不许她再说下去:“倪阿蒙,我告诉你,如果以后你有困难不告诉我,那么你就会变成了我的仇人!当然,如果将来,你找到了那个可以让你免受颠沛流离的人,我会消失在你的世界。”

倪阿蒙不说话,但她的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一鸣,不管未来怎样,你这辈子注定是我最亲的人,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比你对我好的人了。但你也是我最恨的人,我恨你毁了自己的前途,断送了我们的未来!”

陆一鸣不说话,叹了口气,拉起倪阿蒙:“走!天亮之前必须赶回去,记住,你从来没有跟什么人签过合同,那二十万的债是我欠下的,压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记住了吗?”

“一鸣,等我的梦想实现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二人一路安静地向市区方向走,陆一鸣不是没有想过叫辆出租车,或者跟倪秋雨联系一下来接他们。可是,这个秘密他不想任何人知道,也格外珍惜和倪阿蒙的独处时光。所以,他选择和倪阿蒙走回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