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临还在犹豫不决,是否要派人将暖玉送回去——要知道,暖玉的辈份只是个小小的答应,虽然因为侍寝,可能会取得更加高的位置,可是,眼下,以她的身份,实在并不适合于坐那些侍寝来去的辇。
可是,若不让她坐吧,她这个衣衫不整的样子,又如何回到现在住的地方去?再说了,若是净水彻一觉醒来,问起这事,他又要如何交待?
要知道,在这宫里,规矩就是一切,位分就是一切,一切的违悖常理的行为,在这后宫里,都足以致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于死地……
迟疑不决之间,黄临忽然抬起了头,正对上了暖玉的一双明眸——
眼前的暖玉,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冰雪。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虽然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可是,你透过这个角度望去,却别有一种说不出的懒慵的、散漫的风韵。
那样的一个女子,立在这冰雪的边缘,站在这朱红色的廊下,无论从哪个方面,哪个角度望去,都令人感到惊艳十分。
可是,黄临的眸子里映射出来的,并不是初经人事的、暖玉的含羞带嗔的娇俏的女人的模样。此时,在他的眼前浅浅浮现出来的,却是两个对自己的这一生,影响至深的女子——那是两张迥然不同的面孔。旧时的公主,而今躺在未央宫中,那个无声无息的小主子的,还有自己的已经死去多年的妹妹的。
不得不说,这个商家庶出的三小姐的身上,有着黄临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子的影子。她的身体,同时地具有着这两个女子共有的特质。每一次,黄临只要望着暖玉,就会忍不住地想起那两个都已经夭折的苦命的女子。
然,人生不能复制,生命不能重来。逝去了,就是逝去了,就如凋零在上一季的残花,就如消逝在日出之前的潮汐。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可以回到过去。
事实上,即便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当初,黄临依旧是黄临。他依旧没有办法改变那个既定的结局。
可是,望着眼前的暖玉巧笑倩兮的样子,望着她微微地歪着头,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样子——黄临忽然有些花了眼,红了脸。
冰雪映衬的廊下,暖玉的长长的头发,用一根簪子轻轻地固定着,随便地盘在了脑后。随风拂过的凉意里,将暖玉的脸吹红,更衬得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随风轻柔拂面。给她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她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着,静静地望着他,依稀地带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就仿佛是一个顽皮的孩童,因为看上了某一种玩具,所以,这买还是不买,正在偷眼看着身边的大人的反应一般。
由于她的身上,没有穿什么衣衫,所以,只用一袭黑色的披风将自己完全地遮住了,又因为披风太长的缘故,将不盈一握的细腰,还有全身都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只露出了个头还在外面,在这冰天雪地之间,静静地伫立着。
被临幸的宫人,除非是被帝王允许,否则,通常是要不能擅自离去的。可是,暖玉为了避免净水彻醒来后的尴尬,于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急急地想要提前一步走。此时,却被黄临拦住了,暖玉是生怕他会提出些令人无法想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