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月是太后宫的掌房嬷嬷,也是沈太后的陪嫁丫环,自从沈太后十六岁入宫,这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就一直地陪着她。倥偬时光里,也是她陪着沈太后坐看云起,经历风雨,虽然,岁月老了她们的容颜,可是,直到今日,这个曾经是沈太后小丫头的莫月,对于沈太后的忠心,依旧一如当日。
亦因为如此,莫月也成了在沈太后的面前,为数不多的,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当然了,也是因为在沈太后的身边长处久待,并经历或者处理过太多的秘密。所以,莫月才知道关于兰嬷嬷的一切,才知道那个女人对于沈太后来说,是如何难以忍受的一种存在……
几乎是微微地抿了抿唇,那个向来高居于人上的沈太后忽然微微一哂。她斜着莫月,忽地一笑:“可是,你没有看到,她对于静儿,是如何的关切么?”
是啊,那个兰嬷嬷,只要一提到沈淑静,就有一种打心眼里的喜欢,甚至是疼爱入骨,所以,沈太后才想到要将沈淑静放到她的身边去,然后,慢慢地调教——又或者说,调教,只不过是一种借口吧,沈太后的最终的目的,只不过是要将那个女人手里握有的那样东西据为己有而已——那样的几乎可以威胁到沈太后的生命的东西,若是一日不回到沈太后的手中,那么,沈太后将会睡不安,食不安……
莫月静静地望着四周的一片的白,微微地摇了摇头:“奴婢知道,那不过是因为血浓于水的缘故——可是,就因为如此,太后您就不怕两人相处日久,静姑娘会有同感,然后,事与愿违吗?”
是啊,血浓于水,人同此心。他日,倘或沈淑静知道了真相的话,那么,对于沈太后来说,又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呢?
沈太后忽然微微地笑了一下。那一抹笑,带着说不出的自信,还有说不出的冷酷之意——沈淑静的心思,是瞒不过她的。如果说,连续的挫败还没有够,长跪一夜的教训还没有够的话,那么,沈淑静,就不值得沈太后为她所花的这一番心思……
若现在的沈淑静的心里,还记挂着所谓的亲情的话,那么,沈太后也只能说,这个女子,便只能如那个没用的兰嬷嬷一般,这一辈子,都活该被别人踩在脚下,永远都不得翻身……
“哀家不怕……”沈太后的话,静静地响在这寒冷的瞬间,每一个字眼,都仿佛是结了冰一般地冷凝,寒气无声自来。她说道:“到了如今,哀家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充其量,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的得失而已。可是,若是没落了沈家,想必有人比哀家,更加地痛心疾首吧……”
微微地冷笑着,仿佛想起了什么样的往事一般,沈太后望着脚下的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的青石板路面,雍容华贵的宇眉之间,流露出一抹不相称的狠厉出来——二十年前,她可以做得到的,而今,也一样可以做到……
莫月沉默下去,一行人静静地走在花间的小径上,任梅花的馨香随着远风,轻轻地吹到鼻端,沈太后终于微微地闭了闭眼睛——
以前的事情,不会过去,而今的事情,也不会结束。都等着吧,好好地等着看着,看着她如何地将那一班人踩在脚下。以偿还她曾经失去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