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延秀宫,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暖玉四顾之下,心里想着,这个房间里也不知道住过多少届的秀女了,从太祖到太宗,然后到自己的皇兄,净水家的三百多年的江山,每三年一届的秀女,如此算来,此数还真是有的算了。
当然了,人生有路路不同,每个人的命运,都有着质的不同。而每一个秀女走过的路,也尽不相同。她们或者从秀女群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妃,甚至皇后的存在,或者是只作为一个最低级的女官,郁郁而终,总之,相同的出版,不相同的收场,有的荣光无限,有的却是凄凉收场。
人的命运,本来就是多变多折,而一旦进到了这个宫里,便好象是浪里的浮萍一般,只能随波逐流,而完全的,不能够由自己作主。
坐在商纤衣的铺着细碎梅花的丝绸面的床单上,望着床上的得整整齐齐的床被,粉色的轻帐,已经被挂好了,馏金的蚊帐钩上,绘着梅纹的装饰。挽着轻盈的纱帐,霎时间,只令人想到那山巅之上飞跃而下的瀑布,丝滑般地落下。
因为商纤衣使了银子的关系,暖炉之类的家什,也很快地送来了。当温暖的炉火在屋子里燃起,那样的微微地红色的火舌轻轻地闪腾着,将这个久无人居住的屋子里的发霉的气味,以及说不出的阴暗的气息,还有寒冷,都驱赶殆尽。
屋子里,一片的温暖如春。
琉金的暖手炉也被送过来了,商纤衣将自己的手重得地抱在暖炉上,用一张虽然被冻得铁青,可是,却极兴奋的眸子望着暖玉,然后静静地笑着,心里的满足,犹见一斑。
暖玉也早已被冻得半死了。她也抱着自己的暖炉,陪着商纤衣来到火炉之旁,让那由火炉里蔓延出来的温暖气息将自己包围。过了半晌,这才觉得身上的寒气,开始慢慢地离开身体。那种如抱浮冰的感觉,这才微微地淡了一点。
这从宫到遴选的殿门,虽然路程并不远,可是却仿佛是隔了九重门一样的此岸和彼岸之隔,一路由彼此及,已经少了不少的人,而这,仅仅才是开始,这一个月里,还会有秀女们陆陆续续地前来,然后,和她们一样,重复着今日的命运,直到大选的那一天,正式的开始……
帝王选秀,本来就是拘人数,所以,此时来的越多,争夺也就愈加的激烈,而到了最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场面,到了此时,还犹为可知。
珠秀在不停地忙碌着,将暖玉的衣服挂好到她的房间里去,而商纤衣的丫头,也开始左右地将商纤衣的衣物挂出来,整理床铺之类的,忙得不亦乐乎。
要知道,每个秀女只能带一个丫头进来,所以,带来的,都是家生的,最得力的一个,而这个人,也通常是自己的主子最为看重的人。所以,所有的事情,根本就用不着主子吩咐,就已经办得妥妥贴贴。
丫头们无声无息地忙着,而早已被冻坏了的商纤衣此时,却满足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轻轻地扯了扯暖玉的手,忽然低声含羞说道:“蝶衣,你知道吗?他原来还是记得我的……”
他还是记得我的……
可是,单单的这个记得,可是商纤衣的多少午夜梦回里的牵挂呢?微微地摇了摇头,暖玉还想着要打破商纤衣的最后的一丝幻想。她叹了口气,追问了一句:“姐姐,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