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那个人的脸完全的暴露在烛光下的那一个瞬间,天地几乎无声,烛光都失去了颜色。
那是一张就连“丑陋”都算不上的脸。
阴暗的灯光下,照在黑衣人的脸上,昏黄如豆的光线,将他的脸的轮廓,全部都显现出来。可是,相信任谁看到了这张脸,都会有一瞬间的惊惧——那是一张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脸”的脸。那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无数的碎肉拼凑而成的轮廓而已……
那个人的脸,已经不能称其为脸,无数的针线缝合的痕迹,还有无数的被火苗烧过的痕迹,是是他的全部的肤色,
黑里,透着微微的红,红里,泛着微微的黑,那感觉,仿佛是落叶覆盖在了树底,然后,又腐烂在了树底,无论什么时候再掀开来看,也只看到斑驳陆离的叶脉的痕迹。
“哥哥……”商天寿再叫了一声。他甚至不可抑制地想要伸出手却触摸那久远的伤痕,想去触摸他曾经无法面对的回忆。
然而,那个黑衣人,只用简单的几个字眼,就将他的行动全部的扼杀在没有做出举动之前:“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我……”
“那么,坐下,把你要说的话说完,然后,离开这里,就当做从来没有出现过……”
冷冷的话,仍旧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的喑哑,听在这个黯光处处的夜晚,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令人说不出的阴冷,那感觉,就仿佛是节铁拖在钝器之上,令人感觉齿冷,齿寒,甚至是心寒不已。
商天寿的眸子里的希望,仿佛是倒映在秋水里的晚霞,碎了又开,开了又碎,然后,一颗重重的石子投下,所有的一切,但如汀上水花一般地四散开来。
刚刚的一切,仿佛如梦幻泡影。
然而,商天寿还是听话地坐下了。坐在了这个小小的屋子内的唯一的一张凳子上,他的手,依旧话膝间,就仿佛是面对家长,或者是一个极其尊重的人一样。
他的眸子里,依旧有隐然的泪花,只不过,在他再抬起头来的一刹那,他就不再是那个软弱的弟弟,而是堂堂的一国之丞相,一个国的中流砥柱。
然后,他开口了,言简意赅:
“蝶衣不见了——有人刺杀于她,她受了重伤,然后就不见了,可是,我却无法找到她的人……”
“刺杀她的人是谁?可是她近日里结下的怨么?”陡然地变得冷醒的话音,听在商天寿的耳里,有一种令人惊悚的冷,那语气,仿佛是碎石扔在雪沫里,凉意四散:“可是,弟弟,你并没有制止她,是不是?”
“是的……”商天寿没有否认,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她本是商家女,如今长到这么大,也应该为商家做一点什么……”
从激动到淡漠,原来也只是一条长线的距离,语气的变幻,只不过是一种表情,而心的沉淀,通常,只用一瞬。
“她是个好孩子——象极了我们的母亲……”那个女子,是象极了他们的母亲的——聪明,睿智,张扬,慧黠,骄傲大气,任何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都会只感觉到一种只能仰望,不能忽略的自卑……
那就是他们商家的血脉,那就是他们商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