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喜欢她?
为什么第一眼就要喜欢她?
原来,她竟然早就注定是属于自己的,是自己早前不知道遗失到了哪里的一部分,直到今天才找到,完完全全的契合,成为一个整体.
她微笑着,二人并排躺着,手牵着手.
夜深了.
窗外仿佛又下起了大雪,风呜呜地刮过头顶.
花溶慢慢睁开眼睛,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什么睡意.黑夜里,她微微翻一个身,动作很轻,怕惊扰了岳鹏举的好梦.可是,她刚一翻身,立刻被一双温柔的大手搂住,又抱在怀里.
她轻笑一声:“鹏举,你还没睡着?”
“睡不着!”
他呼吸沉重,只她这一浅浅的笑声,便重新沸腾起来.
此时,他才彻底明白,跟过去不一样了,彻底不一样了.过去,哪怕搂着她,也只是抱着温柔和怜惜的心情;如今,体会了新鲜的爱的滋味,一沾上了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就再也摆脱不了!
谁又愿意摆脱那种深入骨髓的快乐?
她的头轻轻枕在他的臂弯,几乎一合上眼睛就睡着了.他抚摸一下她的散乱的柔丝,一阵倦意袭来,也那么甜美的,深沉地进入了梦乡.
风雪,整夜未停.
大年初一的清晨,在零星的爆竹声里惊醒.
因为年节,按照宋国的律例放假七天,除了值守的人员,大家都在过一个难得的祥和的新年.
岳鹏举睁开眼睛,臂弯里的女子睡得那么沉.冬日天气迟,蒙蒙的,一切看得不是那么清楚,一会儿,眼睛完全适应这种清晨的冬日的朦胧,才发现窗外厚厚的积雪,反射着,明亮起来.
按照惯例,他是起身巡查情况的,可是,战争的暂时结束,新年的气氛,新婚的喜悦,心里竟然滋生一种不忍,不忍如往日的艰辛,见那张熟悉的脸庞惊扰.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熟睡了?
他侧身细细地看她,她的睫毛长长地垂下来,如两排浓密的小扇子,鲜艳的脸庞沉静而安宁,仿佛眉梢间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一夜美梦,所以脸上才有如此娴静温柔的神情.
他微笑起来,记起昨夜的一切,浑身又开始灼热,从生涩到熟悉,再到向往和急切.因为年轻,所以更是精力充沛.
因为品尝美味所以更加饕餮.
如饥饿的人,如渴了的人,看见了佳肴,怎能忍住不继续大吃大喝?
他微微侧身,扒拉一下一缕拂在她额前的头发,手触摸到她光滑的额头,忍不住往下,轻轻抚摸她的细致的面庞.
她被这柔柔的抚摸弄得迷迷糊糊的,却依旧睡得香甜,不愿意睁开眼睛,而眉梢眼角间的笑意却越来越深了.
她再也忍不住,轻轻笑起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喜悦,一种极大的喜悦.
良久,他翻身坐起来,抱她在怀里,柔声道:“起床了,好么?”
她呵呵地笑着,抱着他的脖子又躺下去,十指紧扣,另一只手却放在他的胸膛上,如小孩子一般的口吻:“今天,我们就这样躺着好不好?天气好冷,我喜欢这样……”
犹记得小时候的冬天,下大雪的时候,就可以这样赖床不起,屋子里生一盆火,父亲会拿一些蚕豆或者花生或者栗子,埋在火堆里,只要听得“砰”的一声,接着就是满屋子的香味,每每这时,就总撒娇着要父亲喂给自己吃.
多么美好的童年,多么慈爱的父亲.
那时,还有家园,一切都无忧无虑.
只是,这一切,很快就被摧毁,从一族人的覆灭到一个国家的覆灭,从此,生命里只剩下颠沛流离,穷途末路,几时又还有过这样的温情眷恋?
那么清晰地意识到,此时,自己终于又有家了,有了丈夫——
丈夫,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又是最亲密的人.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可以躺在他的怀里撒娇耍赖,在这样的雪天里缠绵厮守.比最亲的亲人还要亲密.
岳鹏举的手从她身上滑过,不自禁地,又摸到那些伤痕,一些浅浅的痕迹,虽然都那么淡了,但终究还在,还提醒着她曾经遭遇过的许多的磨难.
他抱她在怀,见她那样柔媚的神情,灵动的眼神,这一刻,只想怜惜她,无论她要怎么样,全都依她.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也得去借一把梯子,登了天去摘给她.
岳鹏举笑道:“今天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我喜欢这样躺着看书,吃东西……”
“好的,今天我们就这样度过.”
她咯咯地笑:“鹏举,我真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姐……”
“姐姐”二字,经历了昨夜,再也叫不出口,显得那么别扭.爱,让男人彻底成长,自己是她面前顶天立地的依靠了.他摸摸头,怪不好意思.
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大声地笑起来,又小小声的说话:“鹏举,小时候,我爸爸妈妈都叫我十七姐……”
“为什么叫十七姐?”
“因为我在家族里的女孩子中排行十七,所以叫十七姐.所有人都这么叫.”
他乐了:“呵呵,我小时候排行五,人家都叫我岳五哥.”
她眼睛一亮:“以后我叫你五哥?”
“嗯,我叫你十七姐.”
两人又拉着手,并排躺下,光拉手,仿佛觉得不够,他干脆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抱在自己的身上面对面的躺着.
这种亲昵的姿势,也不会觉得害羞了,仿佛那么习惯了.她见他微微闭着眼睛,悄悄地伸出手咯吱他一下,他立刻笑起来,两人咯咯笑着,闹成一团.
推开窗子,雪还没停,裹挟着寒风,一个劲往屋子里飘.众人知他夫妻新婚,浓情蜜意,招呼一番,互相拜年道声好,张弦便领取了孩子们去游玩,军中一切交给了于鹏和王贵负责,安排得井井有条.
快要吃午饭了,是和早饭一起的.
岳鹏举在窗前站了片刻,赶紧关上窗户,回头,只见花溶穿了厚厚的棉衣,正在屋子里忙碌.
“十七姐,这是干嘛呢?”
她神秘一笑,抬起头:“红泥小火炉,欲饮一杯无?”
岳鹏举走过去,只见她在案几上摆了好几样茶,以及一只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铜壶.
“又要煮茶了?”
“不,今天煮酒.”
煮酒扫雪,原是盛世的乐事,如今,在这样的乱世里,偷得浮生半日闲,纵然戎马生涯,也觉出几分家的感觉.
原来,天涯海角,身边有个女人,自然也就成了家.
他在她身边坐下:“要我帮你么?”
“要,你给我看着火.”
“嗯.”
她纤手翻飞,拿了酒壶温上,然后在里面加一种新年的糯米酿和陈皮以及一些零时收集的花瓣.这些东西很好找,昨夜新婚的干果里,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