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关键的是看要杀谁。
然而,有时候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虽说这是一些正派人士杀人前的借口,但手中沾染的血腥是会伴随着你的一生,而这些借口也慢慢的变成了事实。
弃乱之城很大,季泯原所在之地只是小小的一个区罢了,此处的生活也只是整个弃乱之城的一个影射。
虽然此处发生了巨大的天灾,但依旧改变不了弃乱之城的生活方式与进度。
这并非是说在弃乱之城里的所有人都像先前三五人那般邪恶,也是有一些正常的人在此生活的,只是遭环境所迫,慢慢的习惯了此间的生存节奏,从而变得麻木不仁。
如果要问生活在弃乱之城里的人所追求的最大愿望是什么,那必定是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寻找自己的另一个生活。
季泯原四处寻找着离开的途径,在他的记忆里,魔尊赤瞳曾输入过一条离开之路的记忆,但一场天灾过后,原本的一切景象都已面目全非,根本就找不到路,更不用说是离开的路了。
其实弃乱之城原本就是一座城池,想要离开的话,可直接穿过城门而走,但无数岁月下来,那已不再是离开的路,而是通向地狱的鬼门关。
城门内有一道杀戮结界,其威力虽说不强,但也足以灭杀任何一个想要擅自离开的人。说到底弃乱之城就是一座牢房,关押着一些被三界所唾弃的人。
如若不是走投无路,任谁也不会愿意来到这个地方。
在这座遭遗弃的城池里,季泯原没有丝毫的不舍与眷恋,脚步飞快,也不知他走了多远寻了多久,终于让他看到了城墙与城门。本以为没有人敢靠近,但当他靠近时,却发现了一个妙龄女子想要破界离去。
只见那女子红唇白面,樱桃小嘴,还有乌溜的眼珠与秀发,手持着一柄黑色断剑劈斩着城门结界,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那黑色的剑是刚断的,因为地面上还有一截断剑,只是在断剑的周边有一滩血迹,俨然这妙龄女子负了伤。
季泯原望着此女子舞着剑,就像是在欣赏妙曼的舞姿,根本就不觉得有半点杀伤力,更不会认为她可以通过这道结界,从而能够就此离开。
“会是她吗?”季泯原不由看痴,想起了这半年来照顾自己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手持的断剑再次折断,被杀戮结界的力量击退而飞,喷出的一口气血刚好就落在了季泯原的脚边。
就差那么一点点,季泯原的赤脚就要被染红。
断了又断的剑也落在了季泯原的脚边,那女子也是如此,刚好是挡住了季泯原前行的步伐。
季泯原望着这一幕,他很想将眼前的女子扶起,问一问她是不是自己所要找的人,但他最终却是从那女子的身上跨过,极为的冷酷无情。
然而,就在季泯原刚跨过的那瞬间,那女子便抓住了他的脚,虚弱道:“不要去,会没命的。”说罢,便就缓缓的松开了手,双眼也合上,彻底的躺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季泯原回头望了过去,正好看到那女子在很担忧的望着自己,那眼神如清水一般透澈,很是真实。
萍水相逢,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就因这一句话,一个动作以及一个眼神而走到了一起。
季泯原转身弯腰,将这个女子抱起,顺便拾起那柄已断的剑,再次向城门走去。
虽然如今的季泯原不再有当年的实力,但想要突破这个杀戮结界离开的话,那绝对是毫无压力的。
剑还是那柄断剑,但用剑的已是一个可以给剑灵魂的人。
只见季泯原挥剑斩城门,踏步行天下,抱着妙龄女子闯过了结界,走进了弃乱之城,但那柄剑却又再次折断了一截。
弃乱之城的城门通道很长,里面没有半点的光线,一片漆黑阴凉。
当季泯原刚踏进城门,失去视野之际,便就听到密密的嗡鸣声,很杂很乱也很多。
当季泯原继续前行,一脚踩在前方的地面时,清脆的骨骼断裂声惊响,那嗡鸣声便更加的杂乱。
季泯原虽然无法看清,但也知道自己方才所踩的乃是人骨,这便说明在这个通道中死去过很多的人,是和他自己一样想要离开弃乱之城的人。
由此一来,季泯原忍不住一阵忧心,因为他此刻还抱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肩上扛着一个女子,在这目不能视,耳乱难辨的环境中,实难保证这个女子会毫发无损而活下来。
在季泯原冷静细想后,手中的断剑划在墙壁之上,迸出了点滴的星星之火。
虽说这点光芒根本取不到半点作用,但至少还是看清楚了那嗡嗡作响的声音出自于何处,原来是蚊子在叫唤,那蚊子的形态之大堪比马蜂。同样,那些蚊子也清楚的看到了季泯原与那个妙龄女子。
要知道蚊子是吸血的,而不巧的是那个妙龄女子在破结界时受了伤,鲜血虽然已是凝固,但那种刺激性的气味对这些蚊子来说依旧有着无穷的诱惑力。
季泯原听着越来越近的嗡鸣声,神色甚是凝重,手中的断剑一时都不知该望何处挥斩的好。
果然,那些蚊子的目标就是季泯原肩上所扛着的女子。
季泯原起初并不知道这些,但当他挥剑斩杀几只来袭的蚊子后,才渐渐的感觉出了一丝端倪。同时,妙龄女子的伤口在季泯原剧烈的摆动下再次的裂开,那鲜血直接是从他的手掌流进了袖子里。
忽然,季泯原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那只拽住妙龄女子的手也紧紧的握成了拳,握在另一只手中的剑再次斩杀了十数只袭来的蚊子。
“这些蚊虫被这些鲜血所吸引,若是我趁机而逃,或许还有生存的希望。”
“她与我非亲非故,我何必因为她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她与我无怨无仇,如果就此让她送了性命,那我与弃乱之城的那些人有何区别。”
“我既然带她走进这个地方,自是要安全的带她离开。”
“即便我不带她进来,她也活不长久,也许此刻的她已经是死了。”
“如果连我也死在了这里,她到时也必死无疑,我何不让自己先活下来。”
“用一个女子的命来换自己的生机,我做不到。”
“我还要找到她,我还要登上九重天界,我不能死,至少在我杀了那个人之前,我还不能死,我绝不能死。”
“我该如何是好?”
季泯原的内心很挣扎,他说了如此之多,无非就是在为自己找所谓的借口,但事实上在他的心里面早就有了一个答案,否则他手中的断剑也不会舞动的如此卖力,那肩头的女子也早已成为了一具红粉骷髅。
然而,当蚊子凝聚的越来越多之时,任由季泯原手中的剑挥动的有多费劲,也无法避免遭群虫吞噬的结局。在这九死一生的局面中,季泯原要必须作出一个选择,是让这个妙龄女子安然的死去,还是自己陪着这个女子在绝望中被吸食干净?
妙龄女子的鲜血掉落而下,滴在了白骨上,那声音很清脆,丝毫没有被蚊虫的嗡鸣声所覆盖。因为此时此刻,就连蚊虫也沉寂了下来,它们想最后的时间里发动攻势,要一举突破妙龄女子的伤口,钻进其体内,然后再慢慢的吸食。
季泯原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都很清楚,而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逃命的机会。
只是这样一来,救人就也变成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