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二魔神哼了一声，离开。
渊冥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打扰了你的回忆，抱歉。”古藤的声音突然尊敬了起来，一如十亿年前对祭离一般。
渊冥摇头：“打扰了也罢，回想起来只觉得痛苦。”渊冥拔出剑，开始舞着。不用二魔神说他也想尽快带回红莲，那种压倒性的实力差距，他不想再尝试第二遍了。
渊冥沉了心，大幅度的魔法聚集在剑上，剑突然分散开，每一把都在打转。“剑舞九天……噗——”渊冥的招式名还没说完就被魔法反噬，一口血喷出来。渊冥擦掉嘴角边的血迹，继续逞强。
古藤沉默，又是一个为了女人而强迫提升实力的人。这样悲剧的历史究竟要重演到何时才能结束。
冥界，慕辰坐在红莲身旁看着他吃饭。
红莲感受到了慕辰灼热的视线，拿起筷子又放下：“那个，你这样看着我，我没办法吃饭啊。”她很不习惯别人这样看着他。
慕辰的眉轻微的皱了下，这是红莲天生对他的陌生感吗？慕辰温柔的微笑：“那你慢点吃，有时可以叫我，我就在门外。”
红莲无奈，恐怕这是慕辰最大的让步了：“那就这样吧。”
慕辰揉揉红莲的长发，离开。
红莲长舒一口气，放松了。淡淡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胃口。红莲的手下意识地握紧戒指，刚刚她感觉到了一抹心痛，是怎么回事？
红莲看着戒指，刚刚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确确实实还活着，头脑的一片空白一直都让红莲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红莲自嘲的笑笑，真是白痴。
目光看向紧闭的大门，红莲知道慕辰和他仅有一门之隔。红莲只是失忆，却不傻，他能隐隐感觉出来慕辰对她太过小心了。红莲叹口气，又敲敲头，不行，一点也想不起来。头脑的空白让红莲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如此陌生，红莲的手紧紧地攥着，指甲在手心划出印迹。
红莲沉下心，把全身的力量聚集到一处。既然慕辰说他是冥王，她是他的冥后，那自己应该多少有点力量吧。手掌摊开，一朵红色的莲花隐隐约约浮现，只是小的可怜。
红莲微微皱眉，她是以莲花攻击的？还是血红色的莲花。只是，这力量未免太弱了点。红莲收回魔法，眉皱的更紧，直觉告诉他慕辰绝对在她身上做了什么。
红莲环视四周，房间布置的很雅致，华丽却不失温馨，角落处摆放了几盆盆栽更添了生机，也很干净，看得出慕辰很用心。红莲的视线停在了一盆盆栽，那是一盆普通的吊兰。
红莲上前，细细的查看，吊兰的泥土上有一块普通的鹅卵石，不大，颜色也比较暗。
红莲心一沉，这石头……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平凡和普通。红莲拿起石头，却感觉身子一颤，软软的坐在地上。石头掉落到一旁。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石头掉落的一瞬，红莲好像看到他泛着诡异的光芒，黝黑的深邃。红莲眼睛眯起，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和她使不上来魔法有关系吗？
红莲支起身子，重新握起石头。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又来了，红莲紧紧的咬着牙，肩膀颤抖，手也跟着抖。突然一口血喷出来。
石头砸在地板上，敲出不大的声音。门外的慕辰眉一皱，什么声音？
推门而入，却见红莲虚弱的躺在地上，手却想拿什么东西。
“你要拿什么？”慕辰急了，扶起红莲。
红莲挣脱开慕辰的手：“没什么。”眼睛一直看着那块发黑的石头。
慕辰顺着红莲的视线看过去，脸色突然一变……
地上静静躺着的石头，不是锁神石还是什么？
红莲见慕辰看到了那块石头：“那个……是什么？”
慕辰不自然地笑笑：“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到处都可以找到的。”说着上前，不着痕迹的捡起，随手扔到盆栽里，石头稳稳的落在土壤上。
慕辰笑着走向红莲：“别多心……”
“我很累，你先出去吧。”红莲冷冷的打断慕辰的话：“现在我也没什么事，你在我房间里也没用。”
慕辰一愣，果然他太低估红莲了。微笑着环着红莲的腰：“那好吧，你好好休息。”说完要在红莲脸颊上印上一个晚安吻。
红莲微微偏头，躲过了慕辰的吻。挣脱开慕辰的怀抱，背过身，冷了声音：“不送。”
慕辰眉紧皱，刚才那一瞬他好像见到了几天前的红莲。木然，冰冷，拒他于千里之外。
慕辰不再说什么，或许他应该给红莲一些时间和空间。慕辰的嘴角勾起，现在红莲唯一认识的人只有他，就算他再不愿意，红莲的心和人都必须要留在这里。她别无选择。
慕辰轻轻关上门，留红莲一个人在诺大的房间里。
红莲静静坐在床上，双臂抱着双膝，习惯性的把头埋在臂弯里。好冷，这股无助感是什么？
红莲拉过床上的被子，躺下，眼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老实说，慕辰说的话她几乎不信，特别是那块石头。红莲视线看向盆栽，锁神石静静躺在那里，就像一块普通的石头。红莲眼睛眯起，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
上苍知道红莲有多少个为什么，可是又有谁能回答？是红莲的错，还是慕辰的错？又或是清莲的错？只怪前世纠缠不够，今生又添烦恼。
红莲闭上眼睛，眼角一滴晶莹在烛光下闪烁。红莲抬手，匆忙抹去。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红莲睁开眼，起身打开门。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红莲侧身让他进来：“你是谁？”
来人一愣，冥王，还是那么做了吗？来人轻轻叹口气，又一段明明相爱却历经磨难的爱情开始了。
来人坐下：“你不认识我很正常，我叫木茗之。”
红莲细细打量着木茗之，这是她醒来后看到的第二个人。木茗之和慕辰不同，在木茗之身上红莲没有看到慕辰的危险。
红莲伸手给木茗之倒了杯水，苦笑：“慕辰看我看得那么紧，你倒也可以进来。”
木茗之接过杯子：“因为就是冥王让我来的。”
红莲一愣，眼眸不经意变得警惕，身上隐隐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木茗之嘴角扯动，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看来就算冥王洗了红莲的记忆，也没有什么用呢。
红莲起身，语气生疏：“慕辰让你来干什么？”
木茗之：“不管冥王让我来干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红莲挑眉，示意他继续。
“既然你没得选择，快乐总好过痛苦。”
红莲微愣，看着木茗之。木茗之脸上的苦涩一闪而过。
红莲眉心拧起，没得选择，快乐好过痛苦吗？目光看向锁神石静躺的盆栽。
红莲垂下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木茗之一怔，果然如此吗？失去所有记忆后的红莲比以前多了一份疑心。木茗之环顾四周，房间房门紧闭，看来红莲很不安。只是他没有把这些情绪轻易示人而已。
木茗之淡淡开口：“也许是这样，你没必要相信我。但事实不会改变，现在你所认识的人只有冥王一个，就算你不愿意，也必须要留下。”
红莲摇头：“不，我还认识一个人。”
木茗之愣了一下，难道红莲的记忆恢复了？
红莲轻笑，指着木茗之：“我还认识你。”
“但我属于冥界。”话说到这里，木茗之脸上苦涩闪过，属于冥界吗？
红莲低垂下眸子，他说的没错，自己没有选择。只是，慕辰有太多的事瞒着她。红莲摇头，她没办法相信一个不能告诉他真相的人。
“有些时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更好，少了许多的痛苦。”木茗之像是看出红莲心中所想。
红莲抬眸：“他，真的爱我吗？爱情中不就应该彼此坦诚相待吗？”
木茗之摇头：“冥王有自己的苦衷，但他所做的一切绝对不会伤害到你。”木茗之不引人注意的扯开一摸苦涩的笑，现在他对着红莲说这些违心的话，要是她知道了，估计会更恨他吧。那个他心中的她。
红莲抿着唇，沉默。
木茗之也不想打扰他，可能的话他情愿什么都没有和红莲说。木茗之淡淡的看了大门一眼，那扇门后慕辰就在那里。脑海中浮现出木之部落的祥和，琦音可爱的娃娃脸。
抱歉了。
红莲终于开口：“也许你说得对，我会好好想想。说起来，被动的一方是我不是慕辰。他的确对我很好，只是……”红莲看看华丽的房间：“我和他之间的距离隔着层亲切。这不是房间，而是华丽的牢笼。而慕辰，我对他没有一点印象。”
红莲敲敲头：“不管我怎么用力也想不起来任何事，面对慕辰，我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虽然睁开眼，我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
木茗之想了想：“也许冥王是该给你一些空间，你可以一个人在冥界走走，熟悉一下生活环境。红莲，对于冥王，你只要记得一点就够了，他爱你。”
红莲闭上眼睛，他记得了。只是对于爱，她没有任何印象。红莲手指摸上戒指，有印象的，只是这枚戒指而已。
木茗之不再打扰红莲：“我走了，你一个人静一静吧。”
红莲沉默。木茗之打开门，正要离开。
“你的黑发黑眸应该是仙界的标志，为什么你会在冥界？”红莲的声音突然想起。
门后的慕辰一惊，红莲怎么会知道这个，她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难道……她想起来了……
红莲一愣：“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慕辰松了一口气，木茗之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可能你只是失去了人和事的记忆，关于一些知识你还是记得的。”
红莲敛下眸子，还以为会恢复记忆呢。深吸口气，抬起头，迎上慕辰直视深情的目光。
红莲轻笑，看不出来情绪：“你都听到了吧。慕辰，希望你能让我静静，习惯脑子里的一片空白。”
慕辰的视线从红莲身上滑向木茗之，又回到红莲身上：“如果你希望这样的话，那就这样吧。但是，红莲，希望你不会让我白等。”
红莲闭了眼，他还是这样，占有欲极强。红莲眉心微皱：“我知道了，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其实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慕辰心中满意的答案只有一个，而她，只能给他这个回答。
慕辰终于笑了，十亿年前也好，十亿年后也罢，红莲都是重承诺的人。就好像她让他放过渊冥他们，然后和自己走。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慕辰伸手揉揉红莲的头发：“想清楚了就来找我哦，随时都可以。”脸上的微笑是红莲睁眼到现在，看到最温暖的一次。
“茗之，我们走吧。”慕辰关上了门，房间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红莲长叹一声，眼睛望着天花板，木茗之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只是听和做是两码事。无奈的摇头，就这样吧。红莲伸手，拍拍自己的脸，露出一个干净的微笑，身上的距离感终于消失不见，有的，只是单纯。
慕辰始终在前面走着，远离了红莲的房间，到了冥界的后花园。
“冥王，我都按照你所说的做了。”木茗之开口，这次是他换上了满身的刺。
“呵呵。”慕辰轻笑：“我知道的哦，茗之，我都听到了。不过茗之还真有办法呢，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口才那么好，居然可以劝说得了红莲。”
木茗之握紧了拳：“你明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所说的我都照做了，那我……”
“不可以哦！”慕辰冷冷的打断：“茗之，从你和我交易的那一刻，你的人生就是我的。归我不归天。木茗之，给我记住这点。”
木茗之的拳紧了几分：“冥王，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辰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声音平淡，只是可怕得很：“茗之，你在和谁说话？同样的事我可以做第二遍，我玩得起，只怕你不行。”
木茗之心里燃起的一丝希望再次熄灭，慕辰说得对，他玩得起，可是他未必。应该说，他不敢。
木茗之紧咬着牙，他恨，他好恨！
慕辰随手摘掉一朵花，手微微用力，魔法输出，花碎成粉末。
木茗之一颤，这是慕辰的警告。
慕辰任花的粉末随风飘散：“啊拉，手滑了。话说回来，茗之，以后能去多陪陪红莲吗？看你们聊得挺不错的。”
“如果我帮你多看看他，你能让我见琦音一面吗？”
慕辰微笑：“你说呢？”
木茗之不再说话，果然是不能抱有什么妄想的。
慕辰轻笑：“我就喜欢茗之的聪明，不过以后一定要再聪明一点哦。凡是不可能的事都不要问，那样才对。”
木茗之已经木然了，这些日子他在冥界的生活几乎天天如此。慕辰给了他希望，又狠狠地掐断。
木茗之淡淡的点头：“是。”
慕辰笑的温柔，在木茗之看来却是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