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剑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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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陈年事2

第186章 陈年事2

血郎中道:“老和尚行踪飘忽,四海为家,这会儿,说不定又逍遥江湖了。”叹道:“剑儿,我看是你初出迷失森林,幻境未消,才会将昔年的事情记错了罢!”血郎中言之凿凿,面容端然,不象是说谎模样,剑问天也不便再辩驳下去,心中却是疑云未消,寻思:“当时和我一起回来的还有娘和芳姐姐,我日后见到芳姐姐,再向她求证便是。”带着满怀疑窦,随着血郎中走出药林。

几许茅庐,十年的风雨屹立不倒,剑问天走进自己原来歇息的茅屋,多年没人居住,四处已是积满尘埃。他轻轻拂拭,略作打扫,便思卧床小憩,只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白头……师叔。”剑问天听出是陈嫣,开门笑道:“嫣儿,什么事?”

陈嫣道:“白头师叔,师公请你过去呢!”剑问天见她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恶作剧顿生,伸指在她鼻梁上一刮道:“小丫头,你还是叫我白头大哥吧,切莫把我叫老了!”心道:“我正发愁该怎样开口向血师父寻讨血影银针解药呢,他既然叫我过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陈嫣不闪不躲,任由剑问天手指在她鼻梁轻刮,嬉嬉一笑,脸颊微红,反而有些害羞起来。

这里离血郎中住所也不过百米之遥,两人一路闲聊,自是转眼即到。剑问天走上前去,轻轻叩门。

屋子里血郎中道:“进来罢!”剑问天推门而入,一股浓浓的异香钻入鼻息,屋里光线暗淡,两边窗户已经关上,血郎中正背手站在窗口方位,一动不动。剑问天恭恭敬敬叫了声:“师父。”血郎中这才转过身来,但见陈嫣站在门口迟疑不进,便道:“嫣儿,你也进来吧!”陈嫣不敢有违,迈步进来。

血郎中道:“剑儿,把门关上,你们两人坐下,我有话说。”剑问天依言关上柴门,心中有些不解,还是找了只椅子坐下。

血郎中脸色凝重,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封书信,道:“问天,你帮我看看上面写些什么?”

剑问天伸手接过,小心翼翼抽出信笺,摊开细看,只见上面写着:“恩师在上:二十五年弹指即过,前尘往事,从不敢忘,常思故地重游,然俗事何其繁多,总难分身,今乘兴而来,惜未能一见恩师故颜,感慨良多。特留书寄柬,三日后再顾茅庐。

薛笑佛拜上。”下面留字的日期正是三天前。

剑问天奇道:“谁是薛笑佛?”血郎中忿然道:“还不是那个大逆不道的孽徒!”

剑问天暗自奇怪:“原来他除了我和行哥芳姐,以及陈嫣的师父,还有另外一个弟子。”血郎中又道:“你一定想问,这个薛笑佛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吧?”剑问天不敢有瞒:“问天正有此意。”

血郎中对着窗口坐下,轻叹一声道:“我自幼四处寻求名医,集众家之所长,终成一派,承蒙武林中人不弃,博了个“药医必死症’的名号,年纪不过三十,便已名满江湖,可谓春风得意,不料就在那年冬天,一个人改变了我的一生……”

剑问天陈嫣静静听着,不敢打断他的话。

“那是一个风雪漫天的早晨,我刚从塞外回来,经过玉门关,无意中见到一块大石之下,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年纪与我相若,想必是天降祸端,被那山上的岩石滚下来砸中的吧!当时他苦苦挣扎,呻吟哀号,已是奄奄一息。我心有不忍,便帮他搬开大石,但见他满身疮痍,左腿骨折,鲜血流了不少,心想我若不救他,岂不有负我的名号?当即将他背起,找了个山洞为他接骨治疮。以我的医术,那自然是举手之劳的事。因我有些小事需要处理,未等他完全痊愈,便留下了些许银子给他,匆匆离开,后来也将此事渐渐淡忘。谁知两个月后,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我返回药谷,他却已经在这里等着我了!”

“那家伙还真是神通广大,也不知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当时穿的仍是那一身叫化衣,邋遢胺脏,浑身奇臭,我救他本就出自对我医术的一种尝试,何况我是爱洁之人,对他那个样子甚是厌烦,索性不理不睬。他却愣是赖着不走,说道是要报答我救命大恩,做牛做马也不后悔。嘿嘿,我血郎中一生逍遥自在,哪曾需要什么牛马了?他越是那副奴眉婢相的样子,我越是讨厌,心想你既然那么赖皮,我给你点苦头吃,看你走不走。于是便让他留下,每天让他挑粪浇树,打些粗重杂活,不给他东西吃,变尽法子折磨他。那家伙也真有耐心,受了那么多的苦头,竟然一点怨言都没有。后来我见他确有诚意留下,便让他帮我煮药烧火。那家伙对于医术方面,颇有悟性,我只需略一点明,他竟能举一反三,一学即会,不得不说是一个奇才。这般默默过了八九个月,一天早上下起了大雪,我起床开门,却见他跪在门口,想必一早便等着我,身子已然冻得僵硬,一见我出来,立即艰难地露出一点笑意,扑通扑通便向磕起头来。我问他这是何意,他说道这将近一年来,无时无刻不羡慕我的医术,恳求我收他为徒,将来也好象我一样济世救人。哈哈,我血郎中虽然号称天下第一神医,但却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但他一片虔诚,悟性不差,颇合我的心意,当时刚好缺一名助手,也便将他收为弟子了。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茫然摇了摇头,说道只知自己姓薛,没有名字,我看他平日子打不回手,骂不还口,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便给他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薛笑佛!”说时有意无意地向剑问天瞥了一眼。

剑问天方自心想:“原来那薛笑佛也是一个叫花子,名字也是神医师父取的。”一抬头正好接触到血郎中异样的眼光,心中猛一激凌:“他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警戒我别象薛笑佛一样背叛他?师父呀师父,你忒也多心了!”

血郎中收回眼光,继续说道:“他虚心求教,进步神速,看他是个可造之材,一面传授他医术,闲暇之时,又教了他一些强身健体的武功。晃眼三年过去,不论医术还是身体,他便似脱胎换骨般,完全变了一个人,起初我也不甚留意,只道是他在这里因跟着我衣食无忧之故,但在偶然的一天,却让我完全认清了他的真面目!”说到这里,语气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

陈嫣忍不住插口道:“那个薛笑佛,他做了对不起师公的事了吗?”

血郎中忿然道:“他用我教他的医术去救我的对头,算不算对不起我?他又以救人作为条件在我的对头那里修炼武功,算不算对不起我?”

陈嫣方想再问:“你怎么知道?”但见血郎中如此激动,当即不敢再说。

血郎中下意识地吸了口气,吃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又道:“我发现他以此学得了我对头的武功,自然是气愤不已,但念及他是个人材,不忍将他毁了,几次旁敲提醒,他却装疯卖傻,佯作不懂,只至我发现他未经我的允许,竟然偷偷学了行毒之术,我再也忍无可忍,明言忿斥,此时他倒是直认不讳。我盛怒之下,便向他说道:“你这条命是我所救,一只断腿是我治好的,你的全身疮痍也是我治好的,我念你这几年来也着实帮了我不少忙,这的命我就不要了。你识相的话,就再打断你的腿,将你的疮痍再长起来,给我滚出百药谷,省得我动手。咱们一刀两断,以后再无师徒名份!’他听了后脸上失色,犹豫了一会,我只道他定会求饶认错,却听得“咔嚓’一声,他狠一咬牙,一掌在左腿上砍下,自己便将腿打折了。他如此摧残自己,竟是哼也不哼,眼睛也不眨一下。接着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想必是瞒着我偷偷自制的药物,他打开瓶塞,仰头将药物往嘴里一古脑倒下,不到片刻,只见他脸部扭曲,一个个黑疮全都长了出来。他强忍痛苦,嘿嘿笑着,扑通扑通向我三拜,再不说话,一拐一拐踉踉跄跄出了药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