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要抬头看是谁的时候,宽厚的手掌压在了她的后脑。
“冻坏了吧。”
沙哑低沉的身影传来,让安阳的身子条件发射性地抖了起来。
“我没有!我是去告别,放过我,放过我!”
病恹恹的人突然惊惧的叫嚷了起来,撕破雾气,直直刺入昌若晟的耳中。
“我知道。”
安阳剧烈的反应,让昌若晟全身的肌肉绷了起来,他死死抱住挣扎的安阳,急促地低吼道:“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知道。我不怪你,应该的,应该见的!”
可是怀中人像听不到他说的话,疯癫般的推挪着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以后会乖乖的!不会再见谁了,不会!”
“我会听话的!”
这一刻,昌若晟清晰的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铺天盖地一般袭了过来,让他眼前的景色暗了暗。
骤然失明的恐惧,让他艰难的张大嘴。
与此同时怀中推挪的力量突然没了声息,他的心被狠狠击了下,顾不得身体不舒服,横抱起安阳,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中宫。
昌若晟痛苦的喘了粗气,背脊倚在粗壮的星木上。
眼前的景色已经渐渐恢复了鲜明,可是所有的惊慌失措都来自于心脏。
透过指缝,他的目光带了几分怯意看向床边。
太医正在给安阳诊治,已经陷入昏迷的人儿,脸颊因为寒冷红彤彤一片。
“我没有,我不是……”
低低的哀求声,听得他身体中的脉络都随着一阵阵抽疼。
明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风昭沅知难而退,再也不可能跟安阳有任何瓜葛。
可是为什么,他那么难受……
逃避似地离开中宫,呆在令人窒息的环境里,他没有办法平静思绪。
御书房的蜡烛燃烧了一夜,昌若晟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熬得通红。
为了得到元倾城,他做的是正确的决定。
他……从未错过!
听到门外杨德胜传来安阳苏醒的消息时,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冲出门去。
他不想知道为什么那么的迫不及待,为什么心中如此的焦急,他不想去想,也不敢……
可是当真的到了门口的时候,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明明只要迈出一步,他就能知道安阳是否安然无恙,可是……所有的冲动与勇气,在这一刻莫名的消失不见。
挣扎了良久,他认命的皱了眉,铁青着一张脸踏了进去。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可能,安阳恨他,或者惧怕他,但是足足没有想到,当他真的看到那个人时,对方静谧的半坐在床上,低垂的眉眼平静安详,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夺过太医手中的药,强硬的挤到了床边。
“身体好些了吗?”
他尽可能的柔了声音,吹了瓷勺中盛起的药汁。
安阳缓缓点了头,没有抬头看他的意思。
一双没有血色的手,拄着被褥好像要从中汲取温暖一样。
“你昨天伤风晕厥,一定难受的厉害。不过药还是要喝。”
两句话顺嘴溜了出来,昌若晟自己都吓了一跳。
盯着碗里浓郁的药色,他这才想起,当年与元倾城在太子府邸,他也说过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