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南柯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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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山洞

接下来几天,龙浩渺龙柯和阿春三人继续忙碌。江漫则开始打板做衣服,古琳也跟在旁边帮她做些细致活。

从念高中起,古琳就特别喜欢跟着龙浩渺去万安爷家玩儿,那时古琳第一次接触山林土地,一到了万安爷家里,简直像发现了新天地。龙浩渺为她抓蜗牛,逮蜻蜓,带着她去他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古琳觉着样样都很新奇,那也是古琳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开心。

而如今在阿春的工作室,古琳不仅跟着江漫做服装,有时还会帮忙试穿江漫做出的成品。遇上空闲时,龙浩渺就担当摄影师为她们拍照。古琳自小学舞蹈,对美与韵的理解非常到位,时常能将江漫的衣服演绎出新的意味来,加上与龙浩渺相处多年,龙浩渺总能轻易抓拍出她最美的一面,使得照片成相效果出奇的好,无形中也给了江漫更多的灵感。

……

周五,他们三人顺利完成阿春的预估量。

周六上午,阿春便带着龙浩渺和龙柯去了所里汇报工作,顺便向他们介绍自己的直属上司杨叔。杨叔人很好,几人闲聊了一会儿后,龙浩渺和龙柯便出了办公室,留下阿春继续和杨叔对接接下来的工作。

他俩来到大厅里,见大家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最近,所里正在发掘垒山一号墓,是离阿春工作室大概八十公里外的一所大型汉代墓葬,规格和形制都比较高。龙浩渺和龙柯看着陆陆续续送过来的许多刚出土文物,乍见之下,不觉心里一阵痒痒。

良久,阿春出了办公室,见他俩看得一脸羡慕,只淡然对他们说了一句:

“这个与我们无关,等下带你们去别的地方。”

龙浩渺和龙柯跟了上来

“谈完了吗?”龙浩渺问

“谈完了。”阿春说,“下次我准备把量再加大些,看看下周我们五天时间能不能完成。”

“那要完成了,你能把你那美国小铲子给我使使吗?”龙柯问

“不能。”阿春不假思索,那把小手铲可是他的心爱之物。

“小气鬼!”龙柯皱了下鼻头,“早知道我就让古琳给我带一把回来了。”

三人并肩出了考古所。

龙浩渺轻轻问:“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

“下午去了你就知道了。”阿春说

……

……

回到仓库,中午大家简单吃过饭后,下午,他们一行人便开车出了门,朝那个山洞出发了。

车一路沿着乡村小公路行驶,有些地方渐渐开始有些不好开,不过,乡间到处都是成片的竹林,看上去极为养眼,所以,尽管路途长远,他们也不觉得无聊。

等到了目的地,几人远远就看见了阿春说的那个山洞。由于前段时间雨下得勤,从山洞上方很高的地方就垮下来了,露出来的红色泥土和石块显得尤其突兀,现在虽然是下午两点过,但他们依然看见有几个小孩子在那周边打转,在上面的石头上爬来爬去。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下了车,他们便沿着小路朝那个山洞走去。

“我听当地村民说,这几座山的山势很像伏地蜿蜒的一条龙,而这一座是龙头,所以叫龙头山。”江漫指着辽阔的山脉说

“这都能看出像龙,还真是需要点儿想象力。”龙柯说

“反正你别管,人家好歹是有正经名字的。”江漫说

等几人走到山洞下面,抬头往上看了一下后,古琳不由说了句:“好高啊。”

“小心踩着石头上去,不难的。”阿春说

龙浩渺把手递给古琳,古琳笑笑,牵住了龙浩渺的手。然后,几个人开始沿着乱石慢慢爬上去。

爬到洞口时,龙柯随手抓住了一个在洞口玩耍的小孩儿,“你们经常过来玩儿吗?”

“对啊。”小孩儿回答

“这里面有东西吗?”

“没有,就是个大山洞,我哥和肖洋洋是最先进去的,什么都没看见。不过他们说有鬼。”

“谁说的?”

“肖洋洋。”

“有鬼你们还敢来?”

“他那是胡说的,他就是不想让我们进去,才骗我们说半夜能听到像野兽叫唤的鬼声。”

“那你听过吗?”

“没有,他说要在洞里才能听见,他上次在洞里睡了一晚。”

“胆子这么大?”

“周淘,走啦。”已经跑远的两个小孩儿开始喊龙柯抓住的孩子

“来啦。”小孩儿答应着开始朝下面跳去

龙柯拉住了小孩儿,从口袋里拿了颗棒棒糖给了他,小孩儿愣了一下,然后欣喜若狂的接了去,敏捷的从石头间溜下去了

他们见小孩子跑远后,才转身爬上了山洞去。

进去以后,几人抬头一看,这是个自然形成的大岩洞,里面很干燥,也很凉爽,人一进来就能感到非常的舒服。

从岩壁上看,它确实年生久远,不过,里面除了地上有几个小孩子吃过的零食袋外,其余没有任何标志性东西,所以,现在还不能断定是否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这里面好凉快啊。”一旁的古琳不禁赞叹道

“是吧?我第一次进来也这么觉得。”江漫说

“你们来过几次了?”龙柯问

“我就上次一次,阿春来过两次啦。”江漫说,“我倒很喜欢这儿,不过阿春平时没有时间来。”

“发现干尸的地方呢?”龙浩渺问

“人家叫小渔。”江漫郑重道

“你够了啊,阿漫。”龙柯开口,“我最多只能接受她叫木乃伊。”

“人家又没裹布,哪里像木乃伊了?”江漫笑说,“在里面呢,让阿春带你们去吧。”

夏青见这里只剩下姑娘们,便说:“那我留在外面陪她们吧。”

“好。”龙柯应答着。随即,便和龙浩渺、阿春三人打开手电朝里面夹道深处走去。

……

山洞往里的路很黑,并且越走路越逼仄,压得人心脏十分难受,三人拎着手电筒边走边查看,竟不由自主都有些喘着粗气。

“你说,这种洞能用来干嘛?”龙柯问

“不知道,不过作为古代一些人家的秘密据,也是有可能的。”阿春说

“有没有资料记载这座山以前归谁所有的?”龙浩渺问

“好像没有,年代太久远了。”阿春说,“不过,我每次一进这个洞,心里就有种很怪的感觉。你们有没有?”

“没有啊。”龙柯和龙浩渺相视一望,“怎么了?”

“没什么。”阿春喘着气说,“想跟你们说个事情。”

“什么?”龙浩渺问

“我之前第一次进来的头一天夜里,就梦见过这里。”阿春说

“不是吧?”龙浩渺和龙柯觉得不可思议

“是真的!”阿春说,“所以,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我还头一回见到梦里出现过的地方。”

“你大爷的,好端端的干嘛挑现在说啊,你不觉得有点诡异吗?”龙柯说

“我只是刚刚突然想到这个,才顺带说的。”阿春笑道,“当时我在梦里,就站在刚刚外面的大山洞里,然后,在石壁上分明看见了一句话,可是真正第一次进来时,我翻来覆去的找过好几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是什么话?”龙浩渺问

“我就是没看清楚。”阿春说

阿春说完,三人就没再说话,只是专注地沿着又暗又逼仄的小道默默行进。

一会儿后,他们终于进入了一个更小的岩洞里,阿春把电筒调亮,让他们看发现干尸的地方。可是,这里面除了他们已经带走的小渔,也就只剩下地上散布着些大小不一的石头,其余便什么也没有了,跟外面的大山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龙浩渺和龙柯也调亮了自带的电筒,三人又仔细地将小洞看了个遍,依然什么发现都没有。

“好奇怪啊。”龙柯说,“照常理来说,人是不会愿意长时间待在这么一个狭小又黑暗的地方待这么久的,可那个干尸却一脸安然,去世之前到底在想什么啊?”

“谁知道呢!”阿春说着,拿手电筒指到往里的一侧,说,“你看,从小道那边过去往里走,是个更大的山洞,进去之后岔路非常多,地形也更复杂,我们第一次考察就是直接进去了的。”

“然后呢?”龙浩渺问

“迷路了三四次。”

“有什么发现?”

“什么都没有。”阿春说

“这里面连信号都没有了。”龙柯说

龙浩渺也看了看手机,确实已经显示无服务,不过,山洞里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三人没觉得奇怪,只是,大老远的来到这里,却什么发现也没有,不由觉得有点没趣。

三人不死心,于是,又将脚下的石头仔细地翻看起来。

“唉!~”龙浩渺叫住阿春,但三人手里的活儿仍然没停下

“怎么啦?”阿春问

“我听说你最近被排斥啦。”龙浩渺说

阿春听完一笑,“阿漫给你讲的?”

“对啊。”龙浩渺说,“怎么回事?”

“其实还好啦,只是我在学术上跟别人意见有些不同,这种情况也很正常。”阿春说,“之前我有跟阿漫聊过,她大可不必为这些事情担心的。”

“那你自己呢?怎么想的?”龙浩渺问

“我没什么想法,我既不擅长于人争名夺利,也不愿与人数短论长,倘有空余时间,我宁愿待在工作室里随意翻几页《左传》,或是带阿漫去树林里散步,也好过成天与人作口舌之争。”

“你倒挺看得开。”龙柯说

“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阿春说,“况且事已至此,那我该做什么还得照常做。被人雪藏也好,整理资料也罢,至少时间由我自己支配。从前我一向不爱读宋史,后来觉得这种想法有所偏颇,做出来的研究是会有误差的,所以,正好趁这段时间空余,可以配合资料穿插起来阅读更多宋代史籍。”

“但阿漫不一定这么想。”龙柯说

“她担心我,我是明白的。”阿春说,“不过,我也并非心无定性随波逐流之人,我有自己的原则,别人怎样我且不论,我只能要求我自己,越是置身激流,就越要懂得自律。整理资料看来事小,但要做好了,让人查阅方便也不容易,我既然接受做了就不打算敷衍,不仅要把它做好,而且还要做得完善有序。”

“既然你心有定性,那我就放心了。”龙浩渺说

三人聊着,又继续查找了半天,但仍旧什么也没有发现。

“搞什么鬼?”龙柯说,“这里好像真的什么也没有。”

阿春听来,也不由叹了口闷气。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实质性发现,那么,这个山洞肯定不能作为正式项目进行考察的。

“我们要不要进那里面去看看?”龙浩渺手电指着小道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问道

阿春摇摇头,“还是算了,我们没跟他们打招呼,进去万一迷路了,搞不好半天都出不来,他们该着急了。”

“那先出去再说。”龙柯说

说完,三人便退了出去,原路返回到外面的大山洞中。

他们出来,只见夏青正背对着他们,和坐在石头上的古琳江漫聊天。见他们出来,古琳问了一句:

“你们怎么进去那么久?”

“随便看了看。”龙浩渺说

“有什么发现吗?”夏青转过头来

“没有。”龙柯说,“里面也是个天然岩洞。”

“我一直觉得这里很不寻常。”阿春说,“只可惜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一点实质性的东西。”

“不过,就算这里面藏了东西,但距今年生太过久远,被前人盗空了也很正常。”龙柯说,“只是,到现在连半个字都没有发现,还是有点遗憾。”

“谁说没有?”夏青说

这一开口,把大家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了。

夏青见大家都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只说,“那边不就有一串梵文吗?你们不知道啊?”

“什么?在哪儿?!”大家全都诧异起来

夏青起身,带他们走过去。

果然,在转角的角落岩壁上有一串梵文,刻痕看上去年代久远,开凿时间起码不低于七八百年,这一下,大家都愣住了。而当他们看向阿春和江漫时,他俩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可能。”江漫缓缓说,“上次我和阿春来来回回走了两遍都没有发现这个。”

“不会吧,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呢?”夏青说

“你怎么发现的?”龙柯问

夏青被问得一愣,“我走过来就发现了啊,这不是很明显嘛。”

确实如此。

“你来过两次都没有注意到吗?”龙浩渺再次问阿春

“没有。”一旁的阿春说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光线昏暗,所以被你们忽略了?”龙柯问

“不可能!”江漫回过神来,“那天阿春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我们分明仔细查看过,而且是反复两遍,都没有发现这个。”

“可这刻痕看上去很久远了,也不像是现凿出来的啊。”龙浩渺说

江漫迟疑了一下,然后摇着头,说:“不对不对!我们绝对没有眼花,上次来确实没有这个的!”

“那这要怎么解释??”龙柯问

“……”

所有人都一时语塞。

龙浩渺只好转而问阿春,“你也确定,你们之前来的时候是没有这个的吗?”

“你觉得呢?!”阿春抬起头来望着龙浩渺

龙浩渺认真想了一下,他知道阿春是个非常严谨的人,不可能这么明显的一串梵文,走了两遍都没有发现。可如果阿春他们之前的结论是确定的,那这前后就明显相悖了,因为这句话也绝不可能是才刻上去的。

“难不成你们被鬼遮眼了?”龙柯说

“遮你大爷啊?”江漫回过神来,“你们可是学考古的,这又不是迷信。”

龙柯看了一眼龙浩渺,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这句梵文怎么解释?这个位置很明显,不可能两个人来回走了两遍都发现不了啊。”

听到这个,江漫不由皱起眉头来,“那天确实没有的!~”

大家都不说话了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古琳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一句佛经之类的吧。”龙浩渺说

“佛经?”古琳问

“嗯,有可能。”龙柯说着,随即从怀里摸出手机来,俯下身去,对着梵文照下了一张相,继而说,“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吧,反正在这儿也得不出什么答案来。等下我把照片发给小叔,让他拿去给万安爷问问他相熟的佛教朋友,看看有没有可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启示。”一旁呆呆的阿春终于开口

“什么?”大家都纷纷转头望向阿春

阿春抬起头来,双眼发亮,兴奋地重复道,“是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