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山庄和京城不同,每年皇上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住在避暑山庄,也不是年年来都会有人犯事,所以避暑山庄的地牢也是空置了许久,君羽微的到来算是给地牢添了些人气。
地牢修建在地下,避暑山庄本来就比别处要凉快些,这地牢就更是阴凉的紧。此时已经入伏,即使外面的天气让人热得喘不过气,这地牢里依旧如早春一般四处都透着一股子寒意。
避暑宴当晚,君羽微就被押入了地牢,她一迈进地牢的大门,就被地牢中散发的霉味呛得直咳嗽。不仅发霉的味道呛人,地牢里散发出的阵阵寒气也让君羽微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负责看押君羽微的是个女狱卒,身子高肩膀宽,一脸的横肉,活脱脱一个母老虎的模样。
女狱卒得了上头的话,倒也不为难这个犯人,而是让她在门口喘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带着她朝里走。
地牢的楼梯又湿又滑,上面还长了好些个青苔。牢头为了省钱没有在走廊里点蜡,只有下面的班房和牢房里烛火。狱卒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光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怕君羽微滑到,就把自己手里拿着的棍子的一头递到了君羽微的手里。
“咳咳,多谢这位大嫂。”君羽微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抓着棍子,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
等走到地牢底,君羽微看着地牢的样子又不住的皱眉,这地牢看似荒废了许久,四处都是灰尘和散落的枯稻草,角落里还躺着一只老鼠的尸体。
她上辈子住过京城里的天牢,这辈子又要住着避暑山庄的地牢,也不知道这世上可否比她还要倒霉的人。
狱卒看见地牢里的情景也皱起了眉头,刚才犯人还没押解到的时候,就有人让她多关照一下这位犯人,她收了人家不少银子,自然不能让这个女娃娃受苦。
“你先在这里坐会儿。”狱卒领着君羽微走到班房,拿过一条小板凳,用手将板凳上的灰尘拂去,又去拿了个粗瓷茶碗给君羽微倒了一碗水,然后自己拿着笤帚走向牢房。
过了好一会儿,大嫂抹着头上的汗回来了,她领着君羽微出了班房,只见自己要住的牢房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床上铺着一床破旧的褥子,是狱卒们值班的时候自己用的,大嫂也把它拿来扑在了君羽微的床上。
君羽微谢过大嫂,从自己的手上摘了一个小戒指递到大嫂的手上,大嫂也没跟她客气,收下戒指自己出了牢房。过了一会儿,又拿了一身旧袄子给君羽微,君羽微也没嫌弃,直接穿在了身上。
这地牢里实在是太冷了。
第二日一早,就又来了一群狱卒和大嫂换班,他们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好些东西。狱卒先把君羽微请到班房,然后乒乒乓乓的收拾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君羽微再来看,这里哪是牢房,明明就是客栈里上等的客房。
墙壁地面全部被重新打扫了一遍,墙上有些除不去的霉斑就用白纸糊上了。床上铺了厚厚的褥子,垫着锦缎。被子也换成了上好的蚕丝被。牢房里添了一张小桌,桌上摆着精致的白瓷餐具,还有一碟点心和新鲜的水果。
想必是有人为她打点过了。
每日的饭菜也不像是牢饭,有肉有菜。常备着一些零食,狱卒还给她带了两本话本子,让她解闷。
君羽微安心的住下了,避暑山庄里人手不足,于是白天还是男狱卒来看守,晚上就会换成之前的那位大嫂。
不过君羽微晚上还是睡不好,这地牢里虽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但是始终是牢房,四面八方都散发着一股牢房特有的味道,让君羽微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她总是会梦见自己前世替司空衍顶罪时住的天牢,她被噩梦惊醒,眼前依旧是阴森森的牢房。
好在这一世境遇始终是不同,她醒过来一会儿便能缓过来心情。
回想上辈子自己怀有身孕住在天牢,睡的是铺着干稻草的木板床,吃的是馊饭剩菜,每天狱卒呼呼喝喝,就在那种环境下,她依然觉得司空衍是爱她的,是会来救他的。
今生有了对比,才知道被人爱着呵护着是什么样的感受。
“君小姐,吃些点心吧。”狱卒看见君羽微醒着,就倒了一壶花茶,端了一盘点心放在小桌上。
狱卒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这小姐可不得了,虽然犯了事被关进来,但是不仅宫里传话下来要好生照看,还有好几拨人为她打点,他收了不少好处,自然将君羽微像祖奶奶一般的供起来。
“谢谢陈大哥。”君羽微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仅茶是上好的花茶,点心也十分的精致。
公孙符花了五十两银子收买狱卒,才得以溜进地牢。他捂着鼻子跟在狱卒身后,走过幽长阴暗的走道,一进牢房,就看见君羽微坐在桌边吃点心,脸上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丝毫没有坐牢的样子。
“我看你这牢里的日子不错,不如你就在这住下,我也不费心思帮你查案了。”
君羽微一抬头,看见公孙符站在门外对着她笑。
狱卒将牢门打开,公孙符弯腰走进牢房,在桌边坐下。狱卒将门带上,躲进自己的小屋去喝茶了。
“你就别笑我了。”君羽微伸头往牢门外看。
公孙符仿佛猜中了她的心思,用手在君羽微面前晃了两下,“别看了,今天只有我一个人。”
君羽微收回目光,眼中带着一丝失望。她还以为司空漓会来看她,或者刚才是躲在后面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咳咳,那个六皇子他最近有些事,无法来看你,这才派我来的。”
君羽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收起刚才的落寞,转头又看向公孙符,压低了声音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十二公主已经醒过来了,身体并无大碍,只需要卧床静养即可。放心吧,你的脑袋保住了。”
君羽微笑了一声,她从来没担心过自己的脑袋,只是这件事因自己而起,如果连累的司空菱悦,她是会内疚的。
“我还查到一些事,你想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