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对老人老说总是有点难熬,特别是那些有了几十年疾病史的老人,更是愈发艰难。
有的人能撑着看见来年的春天,有的人连大年三十的年夜饭都吃不上一口。
时间到了,就得走,不会多上一秒。
阳光洒在身上,闭着双眼躺在藤椅上的陈宫浑身暖洋洋,好似睡着了。
他浑身实在疼得难受,没了运动的念头,虽然在旁人眼里青春洋溢,充满活力。但是,肌肉里传来的感觉,可不是那么轻松。
今天下午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适合去做一点户外运动流点汗水的,但这对于陈宫并不是一种好的抉择。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下午。
阳台藤椅上,陈宫躺在黑色的靠背上,兴致不高的他,只想晒会儿太阳。
闭着眼睛,他感受着身体各处的疼痛,陈宫又想起了读警校的日子。
那时候的身体恢复得可是真快啊!
不管白天是跑了几公里或则十来公里,做了几十个俯卧撑、仰卧起坐,围着操场跳了几圈,睡一觉起来,第二天仍是生龙活虎。
他那时和班上的同学还是有一点区别的,同学们都叫苦连天的盼着少做点体能训练,他却满心欢喜,有时自由活动了别人都坐在草坪上闲聊时,他还痴痴的跑着、做着。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质和力量的变化,这些从日益增大的饭量和对练擒拿散打中,就能看出。
同班和他对练的二百多斤的胖哥,拿着海绵护垫抱怨:“要是我不用尽全力撑着,早就被你一勾拳打翻了,宫子你最近吃了啥,力气大了这么多?”
陈宫只是憨憨的笑着不回答。
有个秘密陈宫一直没告诉谁,那就是他的身高在警校又长了两厘米,达到了一八二,要知道那时他都二十岁了,同龄人早就在十七八岁身高就定型不长了,怎么还会再长?
运动和锻炼能让自己继续长高,这让陈宫很是兴奋,他的愿望是能再长一厘米,和他的偶像“艾弗森”一样高!
要说到篮球,陈宫是零二年开始知道的,那时全国都在庆祝“姚巨人”进入最高的篮球联盟打比赛,为此他还央求母亲买了一件印着姚巨人头像的黑色短袖,并天天穿着,彷佛自己也能在篮球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陈宫知道自己不能长到二米二三(当时姚巨人没有长到二米二六),除非基因突变得了“巨人症”,后来知道更多的篮球明星“东艾西科北卡南麦”后,喜欢上了那个“桀骜不驯”在长人林立东联盟中翻江倒海,所向披靡的艾。
一眼就崇拜上了!
可惜,陈宫自己有遗传病——哮喘,不能剧烈运动,篮球与他无缘,可他依旧热爱。
既然不能在场上挥汗,那跟偶像有一样的身高,那也是另一种慰藉。
忠艾一生嘛!
所以,知道跑步能长高,陈宫怎能不疯?
每天早晚都要去操场跑个20圈,回到寝室还要做些俯卧撑、仰卧起坐之类的锻炼。
结果,身高再也没变过,一米八二就是那么多,体重却是从九十多变成了一百六。
后来,他也慢慢的失望了,减少了运动量。
可就是这样,也不会像现在这副身体这样不堪。
大量运动后的身体,肌肉里的细胞会分泌“乳酸”,就是这个东西让人感觉到酸痛,没了力气。
身体不能及时消散这些微量物质了,恢复得很慢,都两天了,依旧酸疼难忍,陈宫都快无语了!
这副身体,真的很糟糕。
比陈宫想的还要糟糕许多。
那天满打满算,跑了有四公里,只少不多。
这其中到底有多远,陈宫心里是有了计算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陈宫眉头紧皱,不敢轻易乱动,怕又扯着痛处。
他怕疼吗?其实还好吧,毕竟在工地上被落下来的火砖砸着脚尖,他哼都没哼一声。
他只是觉得烦躁,身体机能的下降,疼痛时刻的提醒,逼着他低头承认现实。
他是多要强的一个人啊。
……
时光飞逝,转眼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头,大片的晚霞挂在西边天空,有三四只鸟儿从低下飞过,陈宫按了一下玻璃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瑶儿又要下班了啊!
回来城里一天了,他养成按时成了煮饭的习惯,看着瑶儿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高兴极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为任瑶做的,就是给她做顿可口的饭菜。
别的,他也做不了。
看着屏幕上的数字,陈宫默默的发愣,屏幕黑了也没察觉。突然,他笑了一下。
“又到饭点了呢,今晚煮点什么呢?”
他自问着,嘶哑的声音顺着微风消散在这三尺宽的阳台上。
灯火通明,火光飘扬,香气扑鼻。
厨房里,陈宫麻利的翻着锅里的菜,匀称、两毫米大小的土豆丝映着灯光,在火和油的作用下变得香脆可口。
酸辣土豆丝这个菜,考验的是厨师的刀功及对火候的把握。要把削好大小不一的土豆切成大小一样匀称的两毫米,这极需耐心和刀功,脾气差的肯定是切不好的。
土豆丝进了锅里翻炒,时间不能过长,三四分钟为上。在滚烫的清油里,要极速的翻动,不然会粘锅,炒的时间长了,土豆丝就成了泥,口感不好,所以得时刻观察着锅里的变化。
陈宫还是强撑着起来做饭了,虽然他确实是想躺着不动,但一想着任瑶吃饭时满足的笑脸,他浑身从满了干劲。
把炒好了的土豆丝盛在早就准备好的盘子里,陈宫赶紧锅放在洗碗池里,打开水龙头,一团白雾瞬间升起,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个菜,显然是不够的,但自己也没太多力气和心思去做复杂的菜肴,再弄个豌豆尖炒瘦肉,应该够俩个人吃了。
五花肉早已切好,新鲜的豌豆尖也洗净了放在篮子里,但前提是把锅清洗一遍,不然串味就不好吃了。
突然,右边裤兜里传来了歌声“前面是那方,谁伴我闯荡……”
啧,是谁给我打电话呢?也不看看时间!
陈宫眉头皱了一下,右手拇指和食指把手机夹了出来放在窗户上,见到屏幕显示的名字,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一下接听和扩音,说道:“喂!”
“宫儿,你幺爷今天下午死了,你看你是不是回来一趟?”郎泽芳沉重的问声传出。
“啥?”陈宫不敢相信,眼中却有些痛快,反问道:“幺爷死了?真的?”
“嗯!所以,你还是回来一趟,他是长辈!”郎泽芳提议道。
“行吧!”陈宫点着头,对着手机回答:“明早我就回来!”
挂了电话,陈宫脸上有些畅快,也有遗憾,和些许不情愿。
那个得了几十年哮喘的老人就这么死了?死了怎么办?只好回去参加葬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