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不约而同的伤害身边对自己非常信任的人,因为她们知道,不管她们做什么,这个人都不会离开!
理所当然也就成了习惯。
人最难得的是“换位思考”,顾忌身边人的感受。
廖志素今年80多岁了,岁月在这个老人脸上留下了褐色的斑及沟壑。
头发早已花白,牙齿几年前就掉光了,还是二儿子活着的时候给她买了一副假牙,让她能更好的吃点东西。
她是地主的女儿,家里在她十几岁时就中落了,那个地主父亲被拉到回龙场口吃了枪子。
为了能活下去,她的哥哥给她找了个老实巴交的贫农嫁了。
和那个年代的很多女人一样,在结婚之前她并未见过她未来的丈夫,也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和喜欢。
就是凑在一起过日子。
这一过就是六十多年,直到那个喝醉了酒就骂娘的老头子零八年过了世,她才发现自己好像老了。
她寡言少语,性格极为温和,在分家之前,她连钱都分不清金额。没上过学,自然是不识字的,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写过,只是在二儿子户口本上见过那三个字的模样。
和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养育了四儿一女,都已成人安家。
老大在老头子之前就过了世,那时她五十多岁。
老头子过世时,她72。
二儿子过时时,她78。
亲手送走男人和儿子,看着她们被埋进土里,她忍着泪,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悲伤,可泪水就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特别是对她最好的老二去世后,她硬是几天吃不下东西。
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见惯了生死,她也晓得,自己怕是也没几年可活的了。
儿孙们都忙,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不能常来看她,逢年过节才会来见上一见,就这也让她莫名高兴。
可是最近她身体愈发的不好了起来,多年的风湿病犯了,左脚肿得不能下地,每个人在身边,她喝口开水都费劲,但这些她从来不和儿孙们讲。
她不想她们担心。
夜里老是咳嗽,走两步就气喘吁吁,心跳得飞快,她知道自己这是病了。
饭量下降得很快,以前能吃一海碗面,现在居然只能吃一小碗,再想多吃,就恶心干呕。
手脚也没年轻的时候利索,力气也小了许多,现在挑半挑水都挑不动。
老了,确实是老了。
要是老二还在,肯定会帮我淋菜的,廖志素站在菜地旁,扶着腰大口喘着气,旁边放着半挑水。
她又想起自己的二儿子了,那个孝顺的儿子,都死了五年喽!
她气,老二一死,剩下的小的,就敢欺负她这个当老母的了。
没人愿意再供她,以前老二给她们定下的每年给的粮食也没了踪影,就是过年拿些钱,可那些钱又能买几斤米面?
她不得不种些地,哪怕她以前没种过庄稼。
她也不是怪儿女们不孝,只是想她们多关心关心自己。
老头子留下的钱,还有这些年存的,在她过八十岁生日那天晚上,被老三逼着拿出来分了。
一分都没给她剩。
她就提了一句:你们要分钱,还有宫儿嘞!那是她二儿子的儿子。
她的意思是:你们几个要分钱,也给老二家一份。
老三却反驳她:“郎姐和宫娃有钱,不差这点。”
然后,就没给陈宫留一份。
她气得漂亮的生日蛋糕也没吃,就睡了。
小儿子争不过老三,也气得喝闷酒。
在陈家坝,老人没过世,是不能分老人的钱的,分了就不吉利。
那是盼着老人死呢。
她不好骂儿女,毕竟亲生的,只是愈发的想念二儿子。
从那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她知道,心中有气,身体能好才怪了。
冬天又来了,她现在怕过冬天,竟管冬天一来就离过年不远了,儿孙们会来看她,可她更盼着天气暖和起来。
这样,她能四处走走。
终于,她还是病倒了,她瘫在地上叫喊着。
那个她不喜欢的三孙女才从隔壁老三家过来,然后惊慌失措的叫来三儿媳,把她弄进县医院。
拍片子、验尿、验血,折腾了很久,才让她能安稳的躺在过道的病床上打着点滴。
三孙儿回来了,唯一的女儿和外孙女也赶来医院,围着她,问她,关心她。
“婆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妈,冷不冷,好点没有?”
“外婆……”
廖志素看着小辈关心自己,心里很欣慰,可那个在她生日的时候没回来的儿孙儿,才是她心心念念着想见的人。
那个苦命的孩子,和老二一样孝顺,就是命不好,年纪轻轻就没了老汉(爸爸),一个人跑到省外去打工还账。
这妈也再嫁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宫儿从小就聪明懂事,还特别关心她老两口,这点随老二。
都是个心好的。
可是心好的人不长命,老大是,老头子是,老二也是。
廖志素苦着脸,把头扭向墙,不理睬女儿和孙儿们。
她现在看着她们就来气。
女儿没了法子,妈不吃东西,这怎么得行??
像是想到什么,问着自家的女儿:“欢欢,你有不有你宫哥哥的电话?你给她打一个,婆婆住院了,她该知道,也该来看看!”
廖志素分家是跟着二儿子家的,老头子过时后,她就搬去媳妇跑了的小儿子家住了,两家房子隔着三里地,她并不知道,陈宫回来的消息。
当然,陈宫这方面没有做好,是她的不对,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望她的婆婆——廖志素。
对于廖志素的身体情况,陈宫一无所知,他在婆婆过八十大寿也没回来,这次回来也是自己身体出了状况,再说了,这也没听到母亲说过。
“住院?风湿性心脏病,心机缺血、肺气肿?”陈宫接到表妹的电话是很震惊的,他有点不信。
明明婆婆的身体还很硬朗,都还能挑水浇菜,饭量也好,咋会病了?
可表妹沉重的语气,告诉他这并不是开玩笑,陈宫戴着头盔,打着摩托,就要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去。
陈宫还给任瑶打了一个电话,说今天中午不和她一起吃饭了,并没有说她婆婆生病的事。
生而为人,对老人孝顺,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责任和良心,还有义务。
怎么能在她年老的时候伤她的心?
叔伯门习惯了索取,习惯了婆婆的妥协,他们没了良心!
父亲活着的时候,在爷爷过世后让婆婆不要搬到小叔家去,可婆婆放心不下那两个弟弟,还是搬过去照顾了。
这些年,除了父亲和姑姑在身边照看,其他的儿子儿媳根本不闻不问。
这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