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和邓海林一直顺着伍城中路走,终于在要到“老人民广场”时攀着陈宫进了一个位于小区里的宾馆。
带着陈宫往里走,邓海林对着吧台的老太婆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着陈宫喊道:“陈宫,搞快点!”
陈宫听见后,笑着应了声,随后跟在他后面。
吧台那个老太婆裹着被子,用手顶顶眼睛上的老花镜,看着陈宫和邓海林两个上了楼,消失在楼梯口,摇摇头,叹了口气。
“现在的年轻人,玩得真开啊,什么都搞!”
随后,她又坐在床上,慢慢的躺了上去。
楼梯口恢复了平静,只有电视画面不断闪动,影响着这几平米空间的光暗。
陈宫不知道老太婆误会他了,如果知道,打死他也要跟老太婆理论清楚。
邓海林在306房前停下了脚步,用黄铜钥匙打开的房门,推门走了进去,陈宫跟随着也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大约二十平方的房间里放着一架大大的双人床,床上放着雪白铺开的带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被子。
床头摆着两个老旧暗红色的床头柜,靠门方向的那个上面放着一个玻璃烟灰缸。
房门右侧是个厕所,对着门的墙上安着一个四十来村的液晶电视,电视那面墙靠窗的上方的墙角处有个海尔空调,电视下面还有一个桐色的茶几,茶几上有一个不锈钢的烧水壶,茶几下放着两双破旧掉色的蓝色泡沫拖鞋。
窗帘是金黄色的,地面铺的木地板,上面有烟头烫过的痕迹,打扫得很干净。
整体来说,这种宾馆不是陈宫住过最差的。
他住过最差的宾馆影响中只有昆明汽车站附近的民房改建而成的旅馆,房间里只有床和一个床头柜,其他什么也没有,二十块钱一晚上。
邓海林坐在床上,拿了双拖鞋换着,仰头问着:“陈宫,你先洗嘛,我先洗?”
陈宫有些纳闷:“洗脚吗?”
“我说的是洗澡!”邓海林翻翻白眼,随后低着头脱着脚上的袜子,“喝了酒,洗个热水澡,醒酒,还睡得舒服!”
“喔!”陈宫反应过来,点点头,“你先洗嘛,我等会儿洗个脚,洗洗脸就行了!”
邓海林换好了拖鞋,站了起来,盯着陈宫,有些好奇:“你就不洗澡?”
他表情很怪,好像不洗澡是一件天大的过错一般,不爱干净。
陈宫笑着解释:“昨天晚上我才洗过澡,冬天那里敢天天洗澡,也不怕感冒了!”
邓海林嗤笑一声:“你娃儿,身体有些撇喔!”
“还行吧!”
邓海林不再强求,便先进了厕所,开了灯,关紧门,没一会儿就听见水流的声音。
陈宫笑着摇摇头,走到床尾坐下,从兜里掏出烟,叼了一根在嘴上,慢条斯理的换起鞋子来。
这副场景好像回到了多年之前,在蓉城和李西开房一样,对话也差不多,只不过现在在厕所洗澡的却是一个一米八几的昂藏大汉,并没有当年那种窃喜和期待的心理。
————
陈宫和男人开房的次数屈指可数,都是一些关系很要好的朋友或兄弟伙。
两人躺在床上,邓海林打开了电视,聚精会神的看着体育频道。
陈宫则玩着手机,嘴角噙着笑,俩个大拇指不停的在屏幕上点着,回着消息。
他正在给任瑶报着今晚上的状况,说今晚就不回去和她一起睡了。
任瑶有点不高兴,陈宫在哄。
“陈宫,你娃和李西还在耍朋友没有,怎么没收到你的请帖喃?”突然,邓海林开口问道。
陈宫脑袋往左侧扭去,看着邓海林的侧脸,张嘴回答:“分手好多年了,你不晓得吗?”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结婚了嘞!”邓海林扭过头,看向陈宫,抿抿嘴,“毕竟你们两个耍朋友耍了那么多年!”
“按理说,早该结婚了!”
“今天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们分手了!”
陈宫听后,笑了笑:“好几年了,也不知道她嫁人没有,我和她没得联系了!”
随后,他又问道:“海林,你好久结婚哇?”
邓海林脸色一下就忧郁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难过的事,喃喃道:“结啥子婚喔,我身体出了问题!”
“啥子啊?”陈宫惊讶的看向邓海林。
邓海林苦笑一下:“呵呵,当年和小玉分手后,我去当兵了,在北方,那时集训时间没改,大冬天的趴在二十多公分的雪地里,一趴就是一两个小时!”
“体温把雪融化,雪水浸湿了衣裤,等起立的时候,胯下都冻成一坨了,那个地方受了些暗伤!”
他的表情很痛苦,有些难以启齿。
陈宫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你没去看医生吗?”
“我老汉儿就是医生!”邓海林没好好气的说了一句,“怎么会没去看嘛,不过就是以后可能只有做试管婴儿,精子活性不高!”
“喔!”陈宫点点头,随后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娃不是现在还是一个“处”?当年你和小玉俩个没发生关系?”
“锤子嘞!”邓海林一脸不干,辩解道:“我才不是得初哥哈,不然我会晓得那些地方,嘿嘿!”
“小玉嘛,我还真的没动过她,哪怕我退伍回来,她来找我说想和我那个,我都没做!”
邓海林说完,又看向陈宫,反问:“莫光说我喔,你和李西搞没得嘛?”
陈宫嘴角露着苦笑,摇摇头,叹口气:“唉!还不是和你一样的,那么多年都没突破最后的底线,一次也莫得!”
“嗯!”邓海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感慨:“我们两个曾经都真正的爱过啊!”
“谁说不是呢!”
“可惜呀……”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可惜什么,是在说自己傻吗?
俩人岔开了话题,从高中做同桌开始谈起,各自又谈到了自己的经历。
邓海林羡慕陈宫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陈宫却极度邓海林进了仪仗队,还是那个走在最前面那个拿刀的人。
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互相挤兑着、骂着,最后却又笑着盯着对方。
“老了,熬不得夜了,睡觉?”
“那就睡嘛,以后有的是机会摆条!”
……
“啪!”
灯关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黑暗,邓海林用遥控板把电视关了,随后往下挪着身体,把枕头放平躺了下来,闭上了双眼。
陈宫抿着笑,也往下挪了一点,放平枕头,不再说话,双眼盯着天花板,却看不真切。
你所经历的生活,别人却很羡慕,但对于你来说却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