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被暂时安置在王府后院的一间小院里，地方虽不如新房宽敞，却也窗明几净。
易恒进到院内，下人刚要通传，便被他制止了，“不要吵着王妃静养，王妃怎么样？”
“才刚吃了药，这会还没睡呢。”
月香替他打起帘子，易恒进入内殿，佟裳包着束额躺在那里，张婆婆正在跟她说着什么，见他进来两人便不说了，张婆婆对他福福身道：“王爷。”
“你下去，我跟王妃有话说。”
“是。”
张婆婆担忧地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方才转身下去。
易恒在床边坐下，想要去握她的手，佟裳不着痕迹地抽开了，她没看他，“王爷宫里的事办好了？”
易恒收回手，“办好了，皇太后的葬礼由太长公主操持着，你不用担心。”
“皇上呢？他好不好？”
“皇上很伤心，打算让皇太后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再发丧。”
“皇上年幼丧母，正是需要关怀的时候，王爷没事的时候要常往宫里走动走动，虽说不参与政事，可你必竟还是皇上的叔父。”
“皇上的事还要从长计议，他现在未必想让我在跟前，孩子呢。”
“奶娘抱下去喂奶了。”
“你给孩子取名了没？”
佟裳迟疑了一下道：“没有，王爷给她取一个吧。”
易恒笑了笑道：“这一时半会的，还真难住我了。”
“没关系，以后日子长着呢。”
“辛苦你了裳裳。”
佟裳扯扯嘴角，顿了顿道：“芸娘的尸体还放在义庄，刚才王爷不在，北镇抚司的容大人着人来问，看这事是怎么处理？是按律例处置还是按王府的家事处置，那芸娘必竟是苏家的儿媳，突然死在王府，总要给苏家人一个交代。”
“芸娘的事我不是有意瞒你……”
他试图解释，佟裳打断他道：“王爷不必说了，我知道，芸娘都告诉我了，都过去了。”
“我……”
“王妃，小姐来了。”
奶娘抱着襁褓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王爷也在，快看看小姐，跟王妃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长大了一定也是个美人。”
她将襁褓凑到易恒面前，易恒接过孩子小心翼翼抱在怀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孩子，看着那粉嘟嘟散发着奶香味的小小婴儿，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佟裳不忍心看他的目光，别过脸道：“女孩不比男孩，要精贵着养，王爷多费心了，若佟元问起，就说我身子不好，出去静养些日子。”
“佟世霈已经官复原职，同善堂也由皇上做主还给了佟家，你走后，他会照顾佟元的，只是端淑太后不死，终究是意难平，你为何要给他留活口。”
佟裳道：“皇太后的死证明了夜氏的诅咒依然存在，端淑太后是唯一知道这里头门道的人，解药还没有拿到手，若她死了，就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我会叫人看着不让她死的。”他将孩子放到她怀里，“你抱一抱她吧。”
佟裳看着那孩子，只是淡漠地道：“不必了，我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
易恒抱着孩子出去。
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了，佟裳强装的坚强再也撑不下去，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张婆婆紧张地从外头进来，替她拍着背道：“王妃，芸娘的事是个意外，王爷已经跟您认错了，难道您就不能给他个机会，一定非走不可吗？”
“我只是不能原谅我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