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屋檐下，皇太后站在那里，默默地看向这边。
素熙冲她招招手，大喊道：“我走了。”
皇太后知道她在向自己道别，嘴角微扬，抬起手轻轻冲她摇了摇，看着她钻进车子，她才慢慢放下手来。
红菱扶着她道：“娘娘，公主走了，咱们回去吧。”
皇太后沉默地点点头，慢慢后面走去。
突然，头顶响起几声悦耳的铃声，原来是一只喜鹊从头顶飞了出去，飞檐下的铃铛被惊动，发出阵阵声响。
皇太后看着飞远了的喜鹊道：“走了，都走了，这紫禁城越来越空了。”
红菱道：“宫里走了旧人，还会有新人进来的，等皇上长大，宫里头三年一选秀，只怕到时候人多起来，您又嫌烦了。”
皇太后苦笑着道：“只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您又胡说，这话叫王妃听见了岂不心寒。”红菱嗔怪着，扶她往后宫走去。
长街上人烟稀少，大家都去前头凑惹闹去了。
皇太后有意绕过热闹的地方，一个人扶着红菱往回走，她没有坐轿子，有意散一散吹吹风。
长街上十分冷清。
远处，一个人影慢慢朝她走了过来。
皇太后看清那人，便站在原地不动了。
显然，对方也认出了她，忙撩着袍子过来请安，“臣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秋。”
皇太后看着面前的男人道：“今天素熙出嫁。”
“臣知道。”
“我以为你是来送她的。”
周太医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皇太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余的话，她抚了抚鬓发，试图缓解这种尴尬，“知南还好吗？”
“她还好，只是一直惦记着想进宫看看娘娘。”
皇太后道：“她怀孕已经满三个月了，可以了出来走动走动了。”
“是，臣回去就跟她说。”
“恩，你去忙吧。”
“是。”
周太医对她行了个礼，挎着药箱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看着她的背影，脸上似乎有些纠结。
皇太后的步子很慢，不知是不是有意要多留一会。
这会太阳刚刚升起，借着阳光可以看到地上他迟疑的影子，皇太后看着脚下，似乎希望他能主动追上来再说些什么。
可是周太医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便离去了。
皇太后苦笑了一声，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明明已经是再无交集的两个人了，她又在期待什么呢？
原本以为非卿不嫁，非卿不娶的两个人，最终还是输给了现实。
她是他永远也不能据为己有的人，而知南却是可以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洗衣做饭，与他一起白头偕老的人。
虽说心里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当她真正看到从前爱过的人慢慢远离她时，心里还是有些痛的。
佟佳柔捂着胸口，觉得身体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红菱紧张地扶着她道：“娘娘，您脸色不大好，您怎么了？”
皇太后摆摆手道：“没事，我只是太累了。”
“那奴婢去给您传轿子，您在这里等一会。”
她将皇太后扶到一旁坐下，自己则匆匆跑去叫人。
皇太后等她一走，便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一个人，慢慢朝着朝阳的地方走去了。
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