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你在透过我看谁？林小艾一惊，怔怔望着那对眸子，心跳骤然加快。
“我……”她垂下眼睑，贝齿咬着下唇，“我，我没有在看谁。”
“你说谎。”
“我没有……”语气渐渐弱了下去，抓着他衣襟的手紧了紧。
盯着她的脸，他没有让她有任何逃避的余地：“……你有，就算你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你自己。”
“正视自己的感情有什么不对吗？正视自己的懦弱有什么不对吗？”
手又握了握紧，指节泛白，若一个个白玉小结。吐出口气，她抬眸，对着他粲然一笑：“你今天格外话多呢，平时你不都是寡言少语的吗？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就算我懦弱了，我也会让自己编的坚强编的独立，你这个指导老师，只负责我的骑马和剑术吧？其他的事你何必那么上心？该不会是……”挑起一边的眉毛，她靠近他几分，吐气若兰，“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们可是不会有结果的哦。”
看着那张渐渐靠近的脸，风笙哼了声，把目光转向前方：“话多只是用在必要时。”
“只是我觉得现在你不是话多的时候啊。”
“……”
见他不说话，串串笑声从唇里逸出，吹散在风中。回到自己的房间，林小艾轻盈跳下地，对风笙说了句谢便开门进去。锁上门，她额头抵在门板上，身体往下滑。红木地板上，溅了几滴水珠，吧嗒吧嗒地，晕染了脚下的地板。
“对不起……”隔着门板，她轻声对着门外的少年道歉，也不管他是否听不听得见。“对不起，还有……谢谢……”
房门之外，风笙抱臂背靠在门上，微风将里面的啜泣和话语带了出来，他抬头望着上头的天花板，抿着唇静静守候。
光明城白色城堡的厅堂里，水慕凌呈大字型坐在沙发上，两脚搁在茶几，大口吃着下人刚端来的水果点心。而小宝则坐在他旁边，拿着叉子切蛋糕吃。
“我说，你这个样子还真是破坏了你的形象。”好笑地看了好友一眼，秦齐霖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让嘴里的咖啡润了下喉才吞下去。他身后的几个女仆们都脸红着偷瞄他，为他的高雅姿势而倾倒。
“切！形象？形象怎么了？形象能当饭吃？”扔了颗葡萄，水慕凌含糊不清，“饿了几天还装优雅吃东西，明显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小宝你说是吧？”
小宝抬起头，嘴巴那一圈沾满了五颜六色的奶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了他几眼，而后低下头，以极小的声音说了句话。
“哎哟！”后脑勺却被狠狠挨了下，他回头看到黑着脸的水慕凌，身体往沙发里缩了缩。“干嘛打我啦？”
“还干嘛打你？臭小孩，你刚刚说什么？嗯？”捏着拳头靠近他，水慕凌阴狠着，“说我白长了张脸嘛？嗯？”
把嘴里的奶油吞进肚里，小宝嗫嚅：“没、没有……”
“还敢说没有？我分明听到了！”双手成拳架上他的脑袋两边，他用力旋转着，“快说，到底有还是没有？”
“呜呜……你老欺负我……”眼角余光瞥到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两个人，狠狠捏了下他的大腿肉，趁着他嚎叫时赶忙跑向林小艾。
揉着大腿站起身，水慕凌等着藏在林小艾身后的小宝：“死小孩，造反了你！给我出来，今天不教训你，你都不知好歹了！”
“不要！”对着他吐了吐舌扮鬼脸，他说。
“你？！”水慕凌气急，拳头捏得咯咯响，“知不知道是谁带你进来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下次别再跟着我！”
“小宝有姐姐就够了。”把小肚子凸了凸，他拉着林小艾的手，不顾正吹胡子瞪眼睛的水慕凌。“而且又不是我求你把我带进来的，似乎你自己要把我带进来的。”
“混账小孩，现在我不教训你，你就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看看你那个姐姐会不会帮助你！”
张开五指在掌心上形成一个淡蓝色的水球，水慕凌一挥手臂把水球抛向他。小宝一惊，下意识地躲到林小艾身后。而面对那突如其来的袭击，她完全没有防备，而且就算有防备，她也未必能躲得过。闭上眼认命地等待着即将来到的狼狈结局，腰上一紧，跟着她联通小宝一起被抱起，带离到安全的地方。
睁开眼，她这才发现是风笙救了她，而原本被水慕凌扔出来的水球，竟被一条金黄色的光线卷住，顺着那光线看过去，正是秦齐霖的光之锁链。随着他手的移动，那水球也跟着移动，最后被放到了摆在矮桌的小盆景上。
好……好厉害！望着眼前发生的那一幕，林小艾惊讶地合不拢嘴，要是她也能把能力运用得这般自如的话……
放开拥着她腰肢的手，风笙低头见她眼里闪烁着的那个羡慕，薄唇轻轻勾了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餐桌上，小宝与水慕凌正抢夺着一根又肥又大的鸡腿，二人的筷子你来我往，硬是不肯让对方一步。似乎这两个人不论遇到什么事，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吵在一起。这不，仅仅只是一根鸡腿，二人差点就大打出手，而且餐桌上除了另外三个人，秦天逸也在。若不是秦齐霖及时制止，恐怕这顿饭也让人吃不安心。
“小艾，怎么了？这菜不合胃口吗？”见林小艾有一口没一口心不在焉地扒饭，秦齐霖关切问。
“啊？不是，菜很好吃。”
“那你为什么不多吃点？”把之前二人抢夺的鸡腿夹到她碗里，他笑着摸摸她脑袋，“你现在在学骑马，要多吃点东西，这样才有力气学习，不多吃的话很容易瘦的，到时候父亲大人可要怪罪我了。”
“咳——”秦天逸猛地咳嗽了声，古铜色的肌肤上浮现可疑的颜色：“嗯，多吃点，对身体有好处。”
“是啊，而且你十六了，要对自己好一点。”
十六岁……原本正忙于吃饭的水慕凌在听到秦齐霖的化后突然来了劲儿，抬头看向林小艾，他笑得奸诈：“对了金毛，皇室规定只要到了十六岁，就要嫁娶了吧？”
“……我不叫金毛。”
“一样啦，反正你长了头金毛，是吧？是不是这样啊？”
虽然话是对秦齐霖说，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停在林小艾身上，这让她极不舒服。
“嗯，是该嫁娶了。”
“那么……”他拖长了尾音，把目光转到自始至终都没吭过声的风笙。
阁下筷子，风笙站起身：“各位慢用。”
“哎？你那么快就吃好了啊？干嘛不多吃一碗，菜还很多呢。”
看了水慕凌一眼，他转过身：“跟你在一起没胃口。”
“喂，你？！”
眼看着战争又要开始，秦天逸的一句“食不言寝不语”瞬间把战火给熄灭了下去。林小艾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跟他们几个在一起，别想有清净安宁的日子。
咬了口鸡腿，见到秦天逸看过来的目光，她愣了下，含着鸡腿肉不好意思地对着他羞涩一笑。正准备吞肉时，却被他接下去的话给震得差点噎住肉。
“其实十六，是该出嫁的时候了。”
扔下筷子，她连饭都来不及吃完就落荒而逃，身后传来水慕凌夸张的笑声，还带着他猛拍桌子的声音，只有秦齐霖面不改色地呷了口汤。她想他总算是帮着她的，只是还没等她感慨完，秦齐霖就说了句让她极无语的话。因为他说的是——
“父亲大人说的是，是该出嫁了。”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这顿饭她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