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竟然小瞧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一改之前的娇媚怜人，阴狠的字句从她嘴唇里滑落，紧跟着几十枚黑色晶片朝着林小艾的位置刺过去。
她回眸，绯色的光芒全部集中在那双灿若星辰的红色眼眸中，冷冽之光悉数从那对眸中迸发了出来。警觉之下，黑蝶的身形往旁边一闪，然还是晚了，她只觉得后背被一股巨大而炽热的力道撞上，强大的冲击力将她撞到地面，并强行推出几米！只是这样的疼痛，远远不及后背的痛楚，那种深入骨髓，让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的痛，是前所未有的！
空气里传来烧焦味，她知道那是她背上的肌肤被灼伤的味道。简简单单一个攻击，她在她眼里，只是个弱小者而已，真是悲哀啊！
好强大的攻击力，这该是怎样的力量？甚至连吟唱都没有，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轻松驾驭力量！盯着上方的少女，紫袍男子暗自赞叹。
在这个时刻觉醒，对他们来说只是个祸。虽然计划到了最后失败了，但至少，他们完成了一半，那么足够了，之后的事，不用他多出手，她也会自己上钩的。
“黑蝶，我们……”
“切！”忍着剧痛，黑蝶呻|吟着抬起头，手臂撑地匍匐前进，想寻找到一块能支撑的地方。眼前突然多了双学生皮鞋，视线沿着那双皮鞋一路往上。绯色的月光移动，将她的脸照亮。
“竟然是……你……”怔怔望着她，黑蝶忽而自嘲地笑了起来。
怎么就没想到呢？谁会有这般毁灭性的力量？谁会有如此神圣不可抗拒的威严？想不到，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苏醒，隐藏在她体内的力量会是如何的强大？只怕就算是几个护法，也未必能抵挡此刻的她吧！
真是可笑，仅仅一击，自己就被打得毫无还击之力！
“把他还给我。”林小艾开口，冰凌凌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只有那对无悲无悯的黑眸孕育着死亡的信息。
“还给你？”黑蝶反问，红唇上扬，“可笑啊……你爸爸已经落在王的手里了，就算你想要，也要不回来了！”
“那么……”语气陡然一变，杀意横生，莲花状的红炎在掌心中跳跃，将林小艾原本姣好的脸照得狰狞而扭曲。“你，该死！”
“那就杀了我！”黑蝶银牙紧咬，低低喘息。
“杀了你？不，我不会杀了你，死太便宜你了，我咬让你生不如死！”残忍的语句滑落嘴角，同时红莲的烈焰愈发地变大了，眼睑垂下，如蝴蝶般的阴影落在下眼睑，却敛不去眼眸里嗜血的光芒！
红莲烈焰发出，所过之处都将带来毁灭！
眼睁睁看着直面迎向自己的红莲之炎，黑蝶认命地闭上了眼……
“小艾——”清凌的声音从林小艾身后传来，她只觉得腰身一紧，后背撞上一具熟悉的胸膛。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子上，拂开后颈处散落的碎发。
红莲之炎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朝天空发射出去，“哗”一声，一朵巨大的红莲刹那间在夜空中绽放，炫目璀璨。
“萧、萧然？”感受到那股气息，林小艾轻声开口，僵硬的身体松了下。“你怎么……”
抱着腰的双臂收拢了些，夹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我们回家吧，好吗？”
回家？家？这里的家吗？对啊，这里的家啊，拥有着她挚爱亲人的家……眼眸的色泽渐渐恢复原本的黝黑，体内那股乱窜的力量也慢慢归于平静。垂下双手，林小艾轻吐了一口气。
“嗯，回家……吧……”力量从体内失去，体力也随之流失，她几不可闻的声音显示了此刻的她是那么的疲惫。身体软下来，倒在林萧然的怀里，林小艾轻轻阖上了双眼。
“……笨蛋！”望着依附着自己的人儿，林萧然暗暗骂了句，鼻子却一阵酸。“你走吧！”居高临下冷漠地睨视着还倒在地上的黑蝶，林萧然冷冷开口。“带上属于你的东西，快点离开这里！”
黑蝶一震，安静了会儿后强硬地撑着自己的身体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等站定后戏谑地望着他。“你可知，她并不是你的妹妹？你可知她并非常人？你可知，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终有一天，你也会被连累到？”
“这些事，都与你无关！”抱紧了林小艾纤细的身体，林萧然转过身大步离开。
“是吗？人家只是好心告诉你，那个孩子是个祸害，只要她存在一天，危险就会一直伴随着她，而那些危险，并不是你一个凡人能对付得了的。就算你想保护她，到头来是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哟。”
停下脚步，林萧然目光慢慢回到怀里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天微微亮了起来，曙光突破了云层一丝一寸地爬上少女的身体，照亮了她略显苍白的容颜。
“即便如此，我也会保护她，就算是堵上我的命！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我至亲的亲人，其他的，与我何干？”像是宣誓般，又像是自我安慰似的，话语坚定地从薄唇里出来。
“嘁——真会说大话！”望着离去的少年的背影，黑蝶别开脸。然在看不见的地方，那张本该是娇媚的脸上竟出现了与之所不符的落寞。“家？无聊之极的东西！”
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有声音从里头传来。
“黑蝶，王有命速速回宫。”
“……是。”
得到通知的黑蝶口念咒语，身影瞬间消失在曙光之中。而紫袍男子，亦跟着消失。
都走了啊……背靠在树干上，风离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透过树叶间隙洒落下来的斑驳光斑印了他一身，褐色卷发在风中拂动。
体内的毒已经被去了一大半了，只要稍加治疗，那么也无大碍，只是为何，心中却堆积着些东西，堵得他发慌？摊开双手，掌心处的纹路错综复杂地交缠在一块儿。手握成拳，停顿了会儿后，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清晨，水珠在绿叶上打着转，顺着叶脉滴落到地上的水洼里，溅起更多的小水珠。地上的水洼映出上头的蓝天白云，将万丈光芒都收纳在它小小的空间里。鸟儿们纷纷从窝里出来，站在枝头梳理着羽毛，而后又啁啾地去寻找虫子吃。
风轻轻吹送，吹起卧室里粉色的窗帘，同时也带进了窗口的金桂花瓣。
单人床上，少女丝绸般的长发蜿蜒了一地。头发紧贴着她明丽的脸，微蹙的眉宇告之她睡得并不安稳。
林萧然坐在床边，下巴搁在交叠的双手上，静静望着她。叹息一声，最终他还是伸出手，以指尖抚平她眉间的折痕。跟着又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话，直至她的眉宇不再纠结。
坐直身，他眯细了眼眸望着敞开的窗户，无奈摇头。“在外边那么久不累吗？进来吧。”对着窗口说了句，语落时，便从窗户里翻进一个人。
“想不到竟然被你发现了。”来者唇角轻轻一牵，以指为耙抓乱自己的一头卷发。
“也许是受她影响吧。”林萧然回了句，等把目光放回躺在床上的少女身上时，面上漾开了宠溺的笑容。“傻瓜，如果你也离开了，真不知接下去的日子该怎么办。”
“你，早就知道她的事了吧？”风离抬眸看他。
林萧然点头。其实，在几天前，他就敏锐察觉出她的不一样，但她又不肯告诉他，他也不好多问，只能放在心里。一直到了昨夜，也是在他醒来时才发现他的猜测是对的。
因为他一向很浅眠，然这次却睡得很沉，等醒来时，林小艾已经不在。也许是兄妹间特有的心灵感应，也许是彼此间的羁绊，等找到她时，事情已经演变到即将要毁灭的地步了。
当时唯一的想法便是抱着她吧，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至少，他赌对了。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风离单刀直入。
怎么做？林萧然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你也知她不是普通人，而且她有她的使命要去完成，留在这里，不管是对她还是她在意的人，都不是件好事……”
“你是说，让她离开吗？”
风离点头。
“如果我说我不肯呢？”
少年轻柔的不轻不重地在房间里回荡，宛如金桂的花瓣掉落在放于窗口的鱼缸里，漾起圈圈涟漪。然风离知道，在这看似没有起伏的语气之下，实则是不能让人动摇的坚定。微风轻扬起林萧然散落在额前的刘海，隐藏在刘海之后的眸子直直看着风离，光华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