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22时,王铁锤正在作战指挥室查看讯情,下午在公安局惹的满满一肚子气,还没消逝干净,突然接到区委办公室紧急通知,要求武装部迅速组织民兵应急连人员,凌晨4时准备投入抢险任务。
刘小海的事还没协商好呢,王铁锤就被新的任务拽紧了神经,猝不及防地卷入进这场抗洪抢险中。
暴雨是晚饭后开始的,宛若天空冷不丁地被撕裂个大口子,倾盆大雨顿时如瓢泼似的砸下来。八九月份正是江海市的汛期,每年都有些自然灾害发生,但是今年的雨水好像比往年更多,一周前的汛情刚刚过去,接连而至的暴雨,使得濒临南湾区的堤防面临崩塌危险,更大的汛情再次威逼江海市,区直各部门紧急动员起来,分段护堤,如果堤坝不保,城区将会陷入汪洋大海。
区抢险救灾指挥部已给武装部下达预先号令,组织民兵应急连进入待命状况,随时准备执行艰巨的抢险任务。王铁锤第一时间命令军事科长通知民兵应急连收拢人员,但是民兵的情况却不容乐观,编配兵员计划上看似民兵满满的,谁知命令下了两个多小时,全连一半的民兵都没召集过来,民兵都干什么去了?怎么任务来临不见个人影儿?
王铁锤立在作战指挥室的江海市河防图前,看着洪水不断上涨的龙江,心急如焚,区委办公室一遍遍地打电话过来,焦急地催问民兵应急连召集情况。
王铁锤羞愧得都不好意思说了,只好以“武装部正在召集中”支应。他说这句话时老脸都有些挂不住,堤防形势严峻啊。
军事科长曾海刚愁眉苦脸地报告,大部分民兵在外打工,看情况是召集不来了。他心中忐忑地看着王铁锤,“首长,我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王铁锤心说,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编的兵,百十号人都召集不来,你是吃干饭的吗?你的建议呢?
诸葛亮同志从来不问刘备先生,为什么我们的箭那么少?
张飞同志从来不问刘备哥哥,兵临城下三弟我该怎么办?
如若万事俱备,你的价值何在……
这些斥责的话他当然不好意思甩出来,让人觉得他以玄德公自居,岂不是太哪个啥。他仅仅是个负责区武装工作的武装部长而已,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他对军事科长的素养太失望了。
他的脸色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让人轻易不敢靠近。
王铁锤没有马上表态,没有表态本身就代表某种态度。他旁若无人地嘴衔烟斗,任袅袅的烟雾缭绕了一屋子。
罗青海看着区委发来的汛情通报,眉头皱得核桃皮壳似的,好像在思考什么大事,他也十分清楚民兵编兵的实际情况,往年江海没这么大暴雨,今年老天爷像跟人过不去,几十年不遇的大水正威胁着全城安全。
他比较担心的是,自己在年初时对编兵考虑不深不细,认为只要把表格填满,名单发到军分区就行,根本没想到会突然召集民兵,这可怎么办!!!如果贻误了战机,他岂不是要负领导责任,毕竟人家王铁锤刚来,还没时间熟悉透情况。
王铁锤来回地踱步,烟斗里的烟丝抽完了,还在嘴上衔着。
曾海刚像犯错似的,怯怯的瞅着王铁锤,这明显的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误,或者说工作没做到位,关健时刻掉链子。现在统共只来了二十几个人,纸上一大片,实际看不见,这不是弄虚作假吗?!
秦长江在不停地给乡镇的武装部长打电话,看他们能不能召集些闲散人员,来临时充个数,但是效果都不乐观。这个时间段,各乡镇的人都投入了抢险救灾中,哪还有闲散人杂供你使用。打一圈子电话下来,秦长江脸上已经灰蒙蒙的一片,情况太糟糕。纸上的民兵在外打工回不来,乡镇的支援人员也没有多余,怎么办?
王铁锤朝秦长江瞥来一眼,秦长江明白王铁锤的意思,只有无奈地摇头,实在没有了一点招数。
武装部作战指挥室里气氛十分沉闷,好像一个火星就能轰的一下燃烧掉整个屋子,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都晚上23时了,一点希望的光亮还没看到,这怎么给区上领导汇报,你们民兵工作是怎样抓的,人员为何关键时刻冲不上去?王铁锤想着不觉脸红了,怎样才能把民兵抓在手里呢?
王铁锤衔着大烟斗,俨然一副大咖作派,他在心里正在琢磨事儿,特么的,老衲要是像孙猴子一样会点石成兵就好了。区委办一直在打电话催问民兵到位情况,一次比一次急迫。据最新汛情通报,目前南湾区暴雨如注,江水不断上涨,极有可能提前溃堤,要求武装部在凌晨2时前做好出动准备,可用的时间越来越少。
这个怂情况怎么出动?连三十个人都不到,恐怕连把自己堵上都不够,人呢、人呢、人呢?王铁锤抽着烟斗,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大家都躲着他询问的目光,到这个份上,谁也没个好主意来。
惟一敢迎着王铁锤目光的是顾嫣然,她觉得与部长的眼神对视一下,就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交流,对王铁锤就是莫大的安慰、鼓励和支持。
这时,顾嫣然正在调适手机画面,突然地看到区上一排排的应征青年,脑海里“库叉”突然一亮,冲动地说:“部长,我有个主意能不能说。”
大伙闻听此言,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顾嫣然的身上。罗青海不相信,心里说,你一个女孩子逞什么能,要逞能也论不到你呀。
“说说说,但讲无妨。”王铁锤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阴沉的脸色也活泛起来,他充满期待地看着体态窈窕的顾嫣然。
“部长,能不能让这些应征青年上啊。”
顾嫣然的话刚说完,王铁锤兴奋地一拍大腿,卧槽,额咋没想到呢。
然而,罗青海听后,头却摇成了拔郎鼓,“这怎么能行,开玩笑吗,这还是一群毛孩子呀,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武装部脱得了干系吗,抢险救灾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铁锤没有立即表态,他在听大家的意见。老实说,他对顾嫣然的这一想法感到惊喜,这可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也有一定的风险性,如果把握不好出了问题,也不好给应征青年家长交待,毕竟这些娃们没有受过专门训练。
但这是特殊的时候,恐怕是当下最好的办法。大家这会儿都体检完了,罢不得要好好表现一番呢。
罗青海的意见是反对的,王铁锤不想马上辨驳她。秦长江态度稍暖昧,“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以试一试,但必须保证安全,否测有一个娃出点事我们都承担不起。”
此时的曾海刚,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声说,“我觉得可以让他们上,把政治考核设在抢险救灾一线,这是最好的政治考核。”
说到政治考核,王铁锤不禁又想到了杨美云期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