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一个不留神,便会被他占了便宜去,几天下来,被他偷去的吻,她都数不过来了。
这个男人一改往日那不苟言笑的模样,耍起赖来竟是毫不逊色于那些市井流氓,甚至还有过之而不及,对着井市流氓她大可唾骂之,但这个男人却有本事让她手足无措---
她是害怕的---真怕自己有一日会心软---
今日是赶圩的日子,市集比往日还要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摊位前穿梭,人多了,蹲在她这小摊位挑选的人来来往往,宁静君也格外的留神。
一直到了晌午时分,人群才少了些。
不远处一空卖粉面的小店人头攒动,生意好极。
从那头传来一阵阵的饭香,宁静君觉得饿了,翻了翻箩筐才想起来早上出来的匆忙,竟然忘记带早饭出来了。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只有花点钱买来吃了,天有些凉,她倒有点嘴馋,挺想去那面粉店吃点带汤的热食,但在那面店外头的人群实在骇人得很,这一去,不知得排多长的队,她得守住这摊子,断然是走不开的。
无耐之下,她匆匆跑到对面的桥头买了一下烧饼。
跑回来之时,但见一个男人蹲在她的摊位前挑选着,她赶紧走过去,招呼着道:“这位大爷,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我这些衣裳啊虽然料子不是上乘的,但针线缝得细密,却是极耐穿的。”
那正埋头挑选着的中年男人一听她的声音,并扭头过来冲着她咧嘴一笑。
这中年男人,身上穿的衣料子虽不是比不上锦缎子,却也是极好的料子,然而他长相怪异,一脸的黝黑,那双眼一只往上扬、一只往下垂,长得极不相衬,鼻子也是歪歪扭扭,此刻咧嘴一笑,更露出了那一口的黑牙。
这一身极好的料子穿在他的身上,非但没有一分贵气,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让人不由得想起穿起龙袍不像太子的这句。
这男人名叫谭永发,也是这附近一带街知巷闻的人物,本是一个粗鄙的农夫,到这镇上来投靠远亲,平时就帮一些大户人家做些苦力活谋生,穷得连媳妇都娶不上。
这谭永发好高骛远却又极为胆小怕事,这样的人本应是一世都没得发家的,却偏生有一回,他在给一家大户人家上山刨坟之时,他挖出了一箱银子来,传言里头有好几百两白银,有了这些银两,他一改平日那穷困潦倒的模样,买了大屋,穿上了锦衣,成了富贵人家了。
这事极玄,一下子传得沸沸扬扬的,许多人都说他谭永发得了祖辈庇佑。
一看这张脸,宁静君的心就直入下沉,她脸上的笑意也一下子消失了。
这不是她以貌取人,实在是这个谭永发无赖之极,在他发迹之前见她一个寡妇无依无靠的,就曾三番四次过来骚扰于她,发迹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甚至还叫媒婆上门妄想要娶她过门,她礼貌地拒绝了数回,但这人依旧不依不侥,直到上回,她将那媒婆阎婆子怒斥了一顿后,方消停下来。
这人消失了一段时日,她还以为事已经过去了,不料今日这谭永发还厚着脸皮找上来。
谭永发妄顾她那张微微变色的脸,笑眯眯地对她嘻嘻地说道:“娘子,几日不见娘子又漂亮了。”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位爷,您若没什么要买的,就请麻烦让一下,不要挡着我做买卖---”
这谭永发却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人,还冲着她直追问道:
“娘子,阎婆子跟你提那事,你再想想呗,你也知道的,我谭永发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有的是银子,你若肯嫁给我,定吃得好住得好,那日子想多自在就有多自在,哪还用日日在这儿日晒雨淋的。”
他见宁静君不吱声,色迷迷地望着她的脸蛋说道:“以娘子的相貌,就该有个男人好好疼爱着,像菩萨一样供着才对。”说罢,竟伸出手来去抓她的手。
宁静君一惊,手一缩,再也忍无可忍地对着他怒斥道:“你干什么?滚,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就去报官了---”
这谭永发是极怕事的人,一听她说要报官,也怕了,匆匆站起来,冲着她吹鼻子瞪眼地说道:“报啊---你去报啊---”
见她抿住唇,扳着脸一脸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谭永发一窒,再也呆不住了,瑟瑟缩缩地冲着她说道:“等着吧,你迟早是我谭永发的媳妇---”抛下话,他便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宁静君暗暗咬牙,被他这一闹,她心里头极不是滋味。
坐了下来,看看手上的那个还热着的烧饼,却已是毫无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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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进嫂出了门,走在深巷里,见一个锦衣男人负手迎面走来,她腆着脸低下头来,加快了脚步走过,却依旧偷偷地抬脸瞄了这个男人的面相几眼。
这锦衣男人依旧神态自若地从她身边走过,林进嫂走了几步,不由得回头,见这男人进了那寡妇的门,不由得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随即,她又急急地往前走了两步,敲响了陈大嫂家的院门。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过来开了门,见是她,唤了一声:“林进婶---”
“嗯,荣信啊,你娘在家吗?”
“在呢---”
林进嫂随着这孩子走了进屋,却见她后屋那个胡吉嫂也在这屋内,正与阵大娘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谈着天呢。
她冲着两人笑着说道:“胡吉嫂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