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自己已经心如铁石,不料面对着这么个憨态可掬的小娃娃,竟不知不觉间从百炼钢变作了绕指柔。
淳于望应该是怕我逃走更甚于怕嫦曦公主逃走。
司徒永救我不成,应已打草惊蛇,但淳于望似乎对京中之事并没怎么关切,倒是我的卧房前后,从此每晚都有两名近卫值守着。
——还没包括每晚与我同寝的淳于望本人。
他的身手,绝对不亚于我,也不亚于他的任何近卫。
我明知逃不过去,也不再拒绝他的亲近。
横竖他风清神秀,容色绝佳,家世品貌一流,的确不辱没我。
何况夜间他也对我甚是迁就,若见我没有兴致,也不会再像最初那般用强相迫。我从小被当作男儿教养,并不认为女人那些三.贞九烈的规则适用我,既然有这样风仪出众的人主动贴过来,我就权把自己当作男人,来个顺水推舟。
如此想来,倒是我玩.弄了他,而不是他欺.辱了我。
------------------------------------------------
入了狸山,因我武艺受制,黎宏不会武功,便早早有人预备下了肩舆抬我们进山。
淳于望却不管自己在南梁是何等尊贵的地位,换一身甚是普通的月白色布衣,背着相思步行。相思爬在了淳于望背上,一路抱着他父亲的头絮絮地说话,不时咯咯地笑出声来。
这小女孩的性情活泼开朗,半点没有淳于望的温默稳重,多半继承了母亲的个性。
奇怪淳于望怎会认为她是我的女儿,我这样冷血冷情残忍嗜杀的女人,怎会有这般天真无邪的女儿?
越过一处山头,天色沉沉的,风吹到身上越发地冷,我瞧一眼还和雀儿一样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相思,提醒道:“相思的风帽滑下来了。”
温香忙奔上前,把那柔软的裘皮风帽重新给相思戴上,扣好下方的带子。
淳于望没看向相思,却转过头,黑眸煜煜,只向我深深凝望,似不胜惊喜,连唇角的笑意都似格外好看,让我很不自在,忙别过脸,只作观赏风景,却留心着山道去势和山形走向。
忽觉身后有些异样,扭头看时,身后那架肩舆上的黎宏,正若无其事地转过目光。
淳于望待我越好,与我相处时间越长,这人似越留意我,注视我的目光不仅凌厉,而且……隐藏了某种怨毒恨意。
我不了解他的恨意从何而来,也懒得去了解。
本来就不是什么朋友,又何必关心?
即便我和淳于望,今日同.床共枕,明日你死我活,都是意料中事。
远远闻得阵阵梅花清香,我深深地吸一口气,探头向前张望时,淳于望已向我微笑道:“我们到了。”
山道转过,我只一瞥,已是呆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