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家中幼女,娇养惯了,又会点武艺,素来纵性,从没想过自己欣赏谁的风度,和谁喝上一杯酒,也有必要去计较他是谁,自己又是谁。
结义兄弟是小事,常常溜出家门找他喝酒也是小事,当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控制不住的脚步,只想走向他时,她才觉得有点糟糕。
更糟糕的是,她沉醉在他的微笑里,再大的酒量也支持不住。
于是,终于有一次,她真的醉死过去了。
醒来时,她已换了女装,卧在祈阳王府中。
而他立于窗下,满身的阳光,俊秀的面庞又是气恨,又是好笑,神情甚是精彩。
他点着她的额说道:“居然敢瞒我!害得我……我怕人笑话有断.袖之癖,每次都换了装悄悄和你见面,原来……”
她满面绯红,说不出话,却被他抱入怀中,辗转拥吻,再不肯放开。
她羞涩,害怕,却又欢喜,只在他怀中承受,颤抖。
临别时,他道:“四儿,我要娶你。”
她已晓得他的身份,也不害怕,答道:“和靖侯秦初桐,是我父亲。我在秦府等你,娶我。”
当时的芮帝无子,祈阳王是近支亲王,也可能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虽然他已有正妃,但侧妃也不至于便屈就了秦家小姐。
何况只要他爱她惜她,正妃或侧妃,于她并无差别。
她到底害羞,说完那边便红着脸奔出去,并没有看到司徒子衍忽然变色的脸。
她并不知道,司徒子衍的父亲司徒颉年轻时,曾求娶秦初桐的表妹为侧室,秦家听说这司徒颉生性风.流,遂支持姑父将他一口拒绝,并匆忙将女孩儿嫁入另一公侯府第。
后来秦初桐的长子,也就是她的长兄身陷柔然军重围,司徒颉含恨在心,竟密令前去驰援的兵马一路拖延,眼看着秦家长子战死沙场……
秦家明知是司徒颉指使,苦无证据,何况司徒颉乃是当时芮帝的胞弟,便是天大的罪过,也无法将其扳倒,只得隐忍不发。
十多年后,司徒颉逝去,其子司徒子衍和夏王争位。
夏王势大却残暴,年轻的祈阳王司徒子衍深孚众望,但论实力还稍逊一筹。
秦家手握重兵,声称忠于皇室,对双方之争只作壁上观,从不发表自己意见。
但司徒子衍早已知晓,秦家不可能忘却那样的仇恨……
为了求娶秦四小姐,也为了化解和秦家的仇怨,司徒子衍费尽心思,甚至表示要降正妃为一品夫人,风光迎娶四小姐为嫡妻,秦家还是一口拒绝。
他们的理由简洁明了:损人利己的不义之事,秦家不做。
私下又和过来提亲的侯爷说,司徒子衍能这样对待他的原配,将来一定也能这样对待秦家小姐。
竟把司徒子衍的人品鄙薄得一文不值。
司徒子衍明知此事不谐,暗中约了秦四小姐借上香之际到晋安寺会面,将前后因由说出。
此时二人均已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何况又是年轻冲动的年纪,相拥悲泣之时,不由地情难自禁,竟行了那夫妻之事。司徒子衍将腰间龙凤玉佩砍作两截,各持一半作为信物,立誓将来必不负她,只求她等他两年,待他走到这大芮天下的最高处,不怕秦家不放人。
二人彼此恋慕,从此再不把那结亲之事提起,寻机暗中又来往了几次,秦四小姐便有了身孕,到四五个月上,已是遮掩不住。
秦初桐发觉,登时大怒,竟将上门请罪的司徒子衍逐走,一贴汤剂下去,打下了五个月大的男胎,秦四小姐也元气大伤,病了好几个月,等稍稍痊愈,锦王府的花轿已经到了门口。
秦初桐在她缠绵病榻之际,便把她许给了性情温文胸无大志的锦王为侧妃。
她哭闹,绝食,只换来秦初桐和夏王的秘密谋面。
形势再清楚不过,她再闹将下去,便是秦家和夏王联手对付祈阳王了。
若夏王登基,别说她再不可能和祈阳王在一起,连祈阳王的性命都保不住。
这样激烈的夺嫡之战中,失败者,只有死路一条。
她终究在锣鼓暄天中委委屈屈地上轿而去,并派心腹侍女传去一块亲绣的丝帕。
左也丝来右也丝,千思万思抵不过一个恨字,抵不过一个权字。
她在丝帕上写道:“待君一飞冲天之际,愿再续前缘。”
她不甘;她相信司徒子衍也不甘。他一定能得践大位,前来迎她。
只要他心里有她,他不会顾忌从臣子手中将她夺回。
她苦等着那一日。
但终究没有等到。
锦王府不比秦府自由,锦王虽温和,但身边的妻妾哪个不是神通广大、伶牙俐爪的?
她出身显赫,虽无人敢欺她,但她原先的心腹之人都被秦初桐留在秦家,跟她过来的人再无一个肯为她和司徒子衍传话。
她竟在很久之后,才从对她心怀妒意的锦王妃口中听到一句半句的嘲讽,知道祈阳王在她成亲当日大醉,甚至还病了半个月不曾上朝。
人都说,祈阳王病愈后,竟似变了一个人般沉默寡言,打击政敌的手段也越来越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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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我正在狗血的阳关大道上一路狂奔~~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