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多废话,只捡最狠辣的招式径奔此人要害;
那人却诸多顾忌,屡屡瞥向我怀中的孩子,刀锋所过之处,分明的小心翼翼。
这深山之中,只怕方圆数十里内,能够身裹裘衣的小娃娃大约只有他们家小郡主了。
我深知淳于望顷刻即至,再不肯耽误时间,觑着个破绽将其刺倒,也不管其死活,一脚将他踹到一边,飞快往山道方奔去。
前方又有数道人影飞奔而来,我正要扬剑时,当先那人已惊喜唤道:“晚晚!”
我一听是司徒永的声音,立时收了剑,愠道:“太子殿下,你叫部属过来便是,何苦自己冒险?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司徒永摸摸头,笑着不说话。
他却有他的表兄柳子晖贴身保护,闻言道:“他从小便是这个样子,只要是关系到秦将军的,无一是小事,哪里肯安心在别处等着?”
我一推他们,道:“快走,只怕淳于望片刻间便要追过来了!”
司徒永应了,一边向前奔走,一边望向我怀中,问道:“那是什么?一个小娃娃?”
“她么,淳于望的女儿。”
“就是那个被淳于望当作命根子的相思小郡主?”
柳子晖惊喜道,“秦将军,你太厉害了!有这块护身符,看他还敢追我们!”
“淳……淳于望的女儿!”
司徒永却似有些魂不守舍,怪异地看看我怀中的小人儿,又看看我,差点一头撞到前面的树干上。
我忙一把将他扯离树干,奇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司徒永回过神来,“我就想着那个淳于望倒也长得人模狗样的,想来他女儿也不差。”
我奇怪他怎么这时候想起淳于望和他女儿的容貌来,一时也顾不得细想,只拉着他带着七八名一起前来营救的高手往前飞奔。
司徒永有点不大放心,一路还在问我:“怎么今天才出来?是不是身体恢复得不好?我都想着要不要过去查探查探了……”
我道:“没什么,出了点小意外。”
“小意外……你秦晚的小意外,会是小意外?”
他紧张地打量我,忽道:“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我背你?”
我也怕自己体力未复,下半夜支撑不住,遂解下相思,把她送到司徒永的怀里,说道:“嗯,你帮我抱着她吧!”
司徒永懵懵懂懂地接过,小心的托住,忽然便叫了起来:“怎么这么小?这么软?喂,喂,我不敢抱……”
他虽贵为太子,却素来不在女色上留心,四年前娶了端木华曦为太子妃,至今未有子女,竟连个五六岁的娃娃都没抱过,当真抱在手里发抖了。
柳子晖忙接过,往自己的外袍里一裹,笑道:“这样总冻不着了吧?只是她的父亲要是过来追我们,冻得着冻不着也无所谓了。可惜了这小娃子,却成了他父亲的替死鬼了!”
我听得心里发毛,忽然觉得把相思给他抱简直是羊入虎口,便想着要不要把相思抢过来依然自己抱着。
正思量时,司徒永已说道:“子晖你别扯淡,好好抱着,这嫩胳膊嫩腿的,别真伤了她。”
柳子晖应了,说道:“放心,我抱得稳着呢!何况小孩子筋骨柔软,哪有这么容易伤着?若她老子不来逼我们,我当然也不会去伤这么小的孩子,造孽呢!”
我默然,遂由他抱了,一路往前疾奔。
因方才已在那处山道口暴露了踪迹,我们便转了道,从另一个方向下山,一路俱是崎岖山路,稍不留神便会脚边藤萝枯枝绊倒。
我到底体力未复,难以耐久,奔了半个时辰,便觉心虚气短,脚下无力。
司徒永紧紧跟在我身后,一直诧异地看着我,忽然赶上前一步,抓过我放到背上,说道:“还是我来背你罢,你……你到底遭了什么罪了?怎会这么久了,连雪芝丹都无法让你复原?”
先小产,再挨冻受伤,到鬼门关转了个圈回来,便是太上老君的仙丹灵药只怕也没法让我在短短两天内复原。
我强笑道:“哪有遭罪?只是弱了些……”
司徒永叹道:“你从来就这样,天大的事也只埋在心里,不肯和人说半句,也不怕憋出病来。好在司徒凌也是个闷葫芦,你们两个就比着谁更会藏心事吧!”
我伏在他的背上,拍拍他宽宽的肩,转移开话题,说道:“记得你小时候一天到晚拖着鼻涕跟在我身后,一转眼,居然也成了亲,会照顾别人了!”
司徒永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我愿意照顾你,就像小时候你照顾我一样。”
“小时候……”
我不觉怅惘。
“我记不大清了。也不知是不是那场大病的缘故,近年来记性总不如以往。”
司徒永道:“嗯,你对人好的事情你总是记不得。当年我母妃去世,郑贵妃嫌我挡了三皇弟的道,指使小太监欺凌我,是你一脚把人家踢得远远的,那个威风八面呀,我当时就想着,这谁家的小公子将来一定会是个大将军,都不晓得你只是个比我大两岁的黄毛丫头。”
我记起来了,那个脏兮兮被人踹到角落里的小男孩,那个失了母妃保护危在旦夕的所谓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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