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成语词典》对这个成语的解释是:事情做得过了头,就跟做得不够一样,都不合适。比如现代当家长的吧,很多都叹息,现在的孩子难教,对孩子无微不至地关怀,孩子反而反感,为什么呀?干脆不管,放任自流,又担心变坏,如何办才好?在人际关系的交往中,也有同样的苦恼,最好的朋友、如胶似漆的朋友,却突然翻脸了……为什么?孔子给出的答案是:过犹不及。意思是要把握好“度”,要有分寸,要保持一定和相对独立的人格,冷漠不好,过于密切也不好。总而言之,“事情办得过火,就跟做得不够一样,都是不好的”。这个故事出自《论语·先进》,原文是,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子贡问老师:子张和子夏这两个人,谁更有贤德?孔子说,子张做人做事有点过,好高骛远,有点张扬,而子夏呢?很拘谨很内敛,又欠一点火候。这两个人相比,一个是放,一个是收,一个是狂,一个是狷。那么,子贡迫不得已地说,老师的意思是子张要好一点,是吗?孔子说,超过了和没达到是一样的,都不是中道。
子贡和孔子的典故后来就演绎成了“过犹不及”这个成语。做事过头和欠火候都是有问题的。天下的万事都不可过分,就连造化和阴阳都是如此。例如,雨水可以湿润天地。可是过分了就变成涝灾;阳光可以促进万物生长,可是过分了就变成干旱。有一天,孔子的弟子子夏问:“老师,您说颜回这人怎么样啊?”孔子说:“颜回呀,他在诚信上超过我。”又问:“子贡这人怎么样啊?”回答说:“子贡在敏捷上超过我。”又问:“子路这人怎么样啊?”回答说:“子路在勇敢上超过我。”又问:“子张这人怎么样啊?”回答说:“子张在庄重上超过我。”子夏一听老师这么谦虚,就问:“孔老师,既然这四位都超过您,为什么都拜您为师呢?”孔子说:“颜回虽然诚信,却不知道不能讲诚信的时候;子贡虽然敏捷,却不知道还有说话也有不能太苛刻的时候;子路虽然勇敢,却不知道还有应该害怕的时候;子张虽然庄重,却不知道还有应该轻松幽默的时候。所以他们才认我做老师啊!”诚信而不迂腐、敏捷而不圆滑、勇敢而不鲁莽、庄重而不呆板,这叫恰如其分。
这话道出了儒家中庸之道的精髓--过犹不及!李嘉诚在讲到管理的艺术时候说,儒家精神最简单地来讲就是“过犹不及”,这是孔子讲的。还有老子讲的“知止不败”,这两个哲学是非常有用的。“过犹不及”,你过度地扩张,容易出毛病;你过度地保守就不容易跟人家竞争。任何企业,任何一个行业,过度扩张是不好的,所以什么时候应该止,什么时候应该扩张,就是我刚刚讲的“四两拨千斤”。假如从头建立一个大企业,今天可能都不够时间讲,这就是“支点”,不是“四两拨千斤”。而怎么样从小型企业到中型企业,怎么样从中型企业再扩大一点,扩大50%而不影响你的资金,这是一个学问。《论语·里仁》说:“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如果和上级的关系过于亲密,就有可能招致上级的厌烦,容易自取其辱;如果和朋友的关系过于亲密,则有可能发生纠纷,最终导致疏远。某公司有位刚近来的年轻人,对老板对同事十分热情,讨好每一个人,经常请大家吃饭,结果被老板误认为想升职。这就是过犹不及的道理。做过分了,就跟做不到位是一样,甚至有时候还不如做不到位呢。“过犹不及”就是中庸思想的具体说明。
《中庸》说,过犹不及为中。“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这是说,舜于两端取其中,既非过,也非不及,以中道教化百姓,所以为大圣。“中庸”之道的核心思想是教育人们自觉地进行自我修养、自我监督、自我教育、自我完善,把自己培养成为具有理想人格,达到至善、至仁、至诚、至道、至德、至圣、合外内之道的理想人物,共创“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的“太平和合”境界。“中庸”即中和,不是平庸碌碌无为,追求的是不亏不盈,可进可退,不急不缓、不过不及、不骄不馁,得人生大智慧与为人处世中较为完美的平衡点。“中庸”是修身之法又是治国之道,历来为先进政治家所重视。朱熹就把“中庸”二字的含义界定为“无过不及”,就是既没有过,也没有不及。过和不及,都达不到中庸的要求。师与商也孰贤,不是拿老师和商人相比。“师”就是子张,子张是字。“商”,就是子夏。既然子张做得过分、子夏做得不足,那么两人都不好,所以孔子对此二人的评价就是:“过犹不及”。
他们俩都是孔子的学生,成语“过犹不及”就是出自这个地方。有一个哲学寓言叫“豪猪的哲学”。这个故事说的是在寒冷的冬天,有一群豪猪挤到一起取暖,但各自身上的刺迫使它们马上分开;御寒的本能使它们又聚到一起,疼痛则使它们再次分开。经过多次磨合,豪猪们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最恰如其分的距离,那就是在彼此不伤害的前提下,保持着群体的温暖。在人类中,自我的空虚和孤寂使人们需要社交,但许多令人厌恶的本性和使人难以忍受的缺点又使他们分开……终于人们也找到了最佳距离,使他们通过礼节共同生活在一起。太过疏远和太过亲密,都不是最佳状态,要掌握好分寸,要恰如其分。在与朋友交往的时候,要时时注意这一点,正如《论语·颜渊》中的一句话所说,“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勿自辱焉。”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可能做到“亲密无间”,总要有点“间”的。只有本着平等和理性的态度,去尊重每一个人,彼此之间留一点分寸,留一点余地,才可以海阔天空。这才能达到一种最优的状态。无论对朋友还是亲人,都应该把握一个分寸。
有时让自己和别人内心有所期待,有所憧憬,这才是最好的,毕竟人间最好的境界莫过于“花未全开月未圆”。有一句话,我们经常说:“真理再向前一步,就是谬误”。意思是说,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度”,就算是真理,“过度”的话,也就成了错误了。一个人智商很低,完全是个笨蛋,这样肯定不好;但是聪明过了头,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有一万个心眼,过于精明,其结果只能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南宋初年,权相秦桧建筑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私人办事密室。建成以后,广州的守臣马上送来一卷地毯,秦桧把它铺到密室的地上,大小尺寸竟然分毫不差。这个地方官自以为马屁拍到了家,一定讨得了相爷的欢心,谁知秦桧心里想的却是,他既然有本事如此精确地刺探到自己密室中的尺寸,刺探自己其他的秘密肯定更加轻而易举。没过多久,送地毯的人就被秦桧除掉了。弄巧之所以可能会成拙,原因就在于弄巧弄过了分。广州守臣的本意是表达忠心,送上一份合乎领导心意的礼物,却忘了“密室”是干什么用的,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正触着秦桧的忌讳,才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三国演义》里的那个杨修,何等聪明之人,才华横溢,思路敏捷,杨修作为一个下属,能准确猜到主帅曹操心中所想,足见其过人的聪明。如建相国府大门,曹操在门上题个“活”字,杨修看了叫人把门拆掉,说门中加个活字,是阔,丞相嫌门太大了。又一次,有人送曹操一盒酥,曹操吃了一点,就在盖头上题个“合”字,别人不懂啥意思,杨修看了便吃,说是合者,一人一口也,丞相要大家吃,还犹豫什么!说实在的,如果只是这些生活中的事,好表现一点也不至于出大问题,但杨修竟然把聪明用到了猜测夜间口令。夜间口令属军事机密,焉能随便猜测?曹操在一次与蜀军交战时,进退两难。夏侯惇入帐,禀请夜间口令,操随口说:“鸡肋!鸡肋!”主簿杨修见传“鸡肋”二字,便让随行军士收拾行装,准备归程。
夏侯惇大惊,遂请杨修至帐中问:“公何收拾行装?”杨修回答:“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有味,进不能胜,退恐人笑,在此无益,不如早归,来日魏王必班师也。”夏侯惇听后夸他说,“公真知魏王肺腑也”,遂叫手下打点行装。当夜曹操心乱,不能安睡,在军寨四处走走,发现士兵纷纷准备行装,觉得奇怪,便唤夏侯惇来问,方知是杨修所为,又把杨修叫来。杨修照直说出鸡肋的意思。曹操大怒,斥其造谣惑众扰乱军心,把他杀了。杨修最终被刀斧手推出斩之,首级号令于辕门外。《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借“后人有诗”对此作了评论,指出杨修是“身死因才误”,换句话说,即聪明反被聪明误。杨修的聪明过分了,他对别人了如指掌,却不了解自己。杨修是谁?是袁术的外甥,却又在曹操那里做事,照理说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夹紧尾巴做人,谨慎从事才对。
可是杨修不甘寂寞,喜欢出头露面,广交朋友,并插手曹丕兄弟之间的斗争,积极为曹植谋划太子位。这样危险的事,一般人躲都躲不开,他却乐此不疲,曹操是啥样的人?为人奸诈多疑,他怎么能容忍杨修时时都知道他的想法?并且还处嚷嚷呢?杨修虽然聪明过人,但太幼稚,根本不懂政治,更不懂如何保护自己。聪明,但不可卖弄聪明,这是杨修之死的教训。中庸思想是避锋芒,四两拨千斤的处世之道,凡事未必一定要分出一个好坏,凡事却一定要留有周旋的余地。譬如帝王治理天下,为什么有时会暂时容忍某些贪官污吏,和绅是一例;为什么有时会暂时容忍某些谋逆的存在,鳌拜是一例,有人说时机不到,准确地说是“中庸”思想在帝王权术中的体现,执其两端而用其中,以各方力量的平衡,确保帝位稳固。所以,“中庸”之道,需要慢慢领悟,孔子“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应该可以看做是从一个角度对此的阐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