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兴趣。”郑吴秦毫不犹豫地拒绝。
莫欢挡在他面前,“你是可以拒绝跟我打这个赌,反正我们的上个赌约,我已经输了。按照约定,我不再当你的主治医生。
但我这个人呢有个死脑筋,但凡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所以,如果你今天拒绝我,我会一直向你证明,直到你承认我是医生为止。”
这句话带着威胁的意思。
你是可以拒绝跟我打赌,但会一直骚扰你,让你不得安宁。这就是郑吴秦从莫欢此刻的表情里捕获到的意思。
“你可以试试看。”郑吴秦并没有被威胁,冷冷地说完后还用手推了莫欢的额头一下,将路让开来,准备离开。
懂事的小黑看到莫欢失望的神情,突然就冲上去,从后抱住郑吴秦的大腿央求道:“大哥哥,你就答应莫欢姐姐吧,就答应她吧。帅气的大哥哥,求求你了。”
“松手!”郑吴秦阴沉着脸命令。
“不!你不答应,我死也不松手!”小黑坚定地说。
莫欢走上来,让小黑松开郑吴秦后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生气地质问着郑吴秦:“你这个人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自以为是,自私冷血?上次你和我打赌,根本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就自己做了决定,强迫我跟你打赌,怎么这次换我就不行了?你是怕自己会输,还是怕我会一直纠缠你?”
“如果是前者,那只能说明你是个怕输的懦夫;如果是后者,你大可以放心,我对你这样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男人没有一丁点的非分之想,我们的关系只可能,也只限于是医生和病患的关系而已!”
也许是实在无法脱身,也许是被莫欢这番话激怒了,郑吴秦竟然松口问:“你要和我赌什么?”
莫欢有点小意外,“就赌我要送小黑妈妈去医院检查这事,究竟有没有必要?”
郑吴秦觉得这个赌约是个坑,去医院检查有没有必要的说法根本无法界定,因为就算是个健康的人,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也能查出来些许的问题。
“你想坑我?”郑吴秦用确定的语气问。
“你如果怕我坑你,就把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你。你说有必要,就有必要,没有必要就没有。”
听莫欢说到这里,郑吴秦倒是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这个李莫欢的肚子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赌赌看吧,反正最后的决定权在他手里。
“好,我跟你赌。”
莫欢扶着还有些行动不便的小黑妈妈,带着小黑一起坐上了郑吴秦的车。郑吴秦则坐在了副驾座上。
他从倒车镜上看着后面嬉嬉闹闹的三人,越来越觉得自己搞不懂这个李莫欢的想法了。
她千方百计说服他来小镇,就是为了证明她是个医生。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不管小黑的妈妈是因为腰肌劳损,还是腰间盘突出而摔倒,都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病,在药铺行医多年的她,大可以开几服药,或是膏药之类的给小黑的妈妈,当场缓解了她的疼痛,用事实来证明她的医术,说服他相信她是个医生,而她却小题大做非要开车送小黑妈妈去医院做检查?
难道非要等从医院拍个片子出来,证明小黑妈妈是腰间劳损或是腰间盘突出后,才对症下药?这样简单的病,还要如此劳师动众,和那些郑吴秦最看不起的,只会依靠仪器依靠检查报告才会看病的庸医有什么区别?
此刻在他心里,莫欢和他以前遇见的那些,明明只是小感冒,却又是抽血又是验尿,拍片,所有检查做了一个遍后,才确诊他是感冒而已的庸医是一个水平的。
再说了,哪有跟人打赌把最后的决定权交给对手的?
她这不是摆明了求输吗?
听到小黑和妈妈在后车座上愉快的嬉闹声,郑吴秦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难道李莫欢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赢,之所以又要跟他打赌,是因为上一个打赌输了后她心怀不满,所以才用这个办法说服他,要他免费送小黑母子去医院做些无畏的检查,借此捉弄他报复他?
想到这种可能,郑吴秦又立马回想起两人这次的新赌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因为就算李莫欢这次输了,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啊,毕竟上个赌约输了的她已经不能是他的主治医生的啊!
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的郑吴秦,生气地握紧了拳头。
他还没有被一个女人这样设计过,越想越觉得心里窝火,冷冷地催促司机,让司机快点开。
他现在想的问题是,尽快送她们到医院,尽快完成这次打赌,彻底摆脱这个李莫欢。至于李莫欢这次设计了他的事,改天,他一定会讨回来的!
后座上的李莫欢一直很安静,她的双手握紧着,内心祈祷着一件事,希望自己怀疑的事情不要是真的。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在莫欢的引导下,小黑的妈妈挂了骨科,并在莫欢的要求下做了核磁共振。
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小黑的妈妈和小黑在楼下的花园里快乐地躲着猫猫,此时小黑的妈妈似乎行动已经没任何问题了。
从缴费处交完钱的郑吴秦将缴费单扔在莫欢面前说:“这就是你跟我打赌的真正目的?”
因为走得急,莫欢和小黑妈妈都忘了带钱,所以看病和做核磁共振的钱都是郑吴秦垫付的。原本郑吴秦也不想拿,无奈当三人站在缴费口,莫欢和小黑妈妈同时看向他的时候,他有种自己不拿这钱就会对他的男人尊严有所玷污的感觉。
莫欢没有生气,将缴费单收起来说:“等回去,我会还给你的。”
“不需要。”
莫欢低叹一声,看着楼下花园里嬉闹的母子两人说:“虽然我很想赢了你,这样我就能待在这个项目里继续实习。但看到他们这样,我宁愿是自己输了,宁愿是自己想多了。”
转过身的郑吴秦停下来,回头困惑地看了莫欢一眼,月光下她的侧脸带着淡淡的哀伤,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侧脸让原本打算离开,不陪莫欢玩下去的郑吴秦决定留下来,看到最后的结果。
很快,磁共振的结果就出来了,上面显示胯关节有个明显的坏死区域,经过医生诊断,患者的情况是股骨头缺血性坏死的II期。医生还说这种病很容易被当成是腰肌劳损而忽视,幸好病人及时检查,现在的病情还是早期,只要尽快进行治疗,就能避免病情的恶化,还有治愈的希望。
感谢过医生后,莫欢带着诊断结果打算去找小黑母子。
在门口的时候,她又犹豫地停下来问身旁的郑吴秦,是否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郑吴秦的回答当然是不相信了,在他看来这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公平过。
莫欢说她也不信,然后就说起小黑母子的遭遇。
小黑的妈妈是个舞蹈老师,嫁给小黑的父亲后没多久就怀孕了,因为无法继续跳舞被公司炒了鱿鱼。小黑的父亲为了减少生活压力,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同时打了三份工。在小黑出生后不久,一次出海打捞时出了意外再也没回来。小黑的妈妈这些年一个人把小黑抚养长大,生活虽然艰难却依然没放弃自己的舞蹈梦想。好不容易这次得到公司让她领舞的机会,却患上了这个病。
“这个病对她来说,就是一张绝症的通知单。为了缓解病情,她无法再继续跳舞;没法继续跳舞,就意味着没法靠原来的职业挣钱养家;没法挣钱,就意味着今后的生活将穷困潦倒,意味着她和小黑的不幸……”莫欢难过地握紧手里的诊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