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罢。”她沉着脸坐上轿子。
暮春四月,宫中已然一片春意,沿道两旁遍值花草,她的轿子从仪门出去,过了御花园往前走一段,就到了黛嫔的暖翠阁,再往前,是梅妃的西烨宫。
来时不觉得,这样往回走时,她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出了这么远,轿子行至西烨宫门前的时候,正好碰见梅妃从宫内出来,看到有轿子来,转身停下。
随行的宫人落了轿,上前请安,“奴婢见过梅妃娘娘。”
梅妃穿一件粉红色宫装,现在天气还不是太热,可她已经换了绢纱的质地,柔软的衣料裹着玲珑的身段,梅妃身姿极挺,肤色极白,相貌不算是上层,但也清秀可人,孰话说一白遮三丑。
凤眸缓缓投向轿子,“是哪位娘娘?”
如妃,佟妃,梅妃,是为三妃,按礼这宫中已没什么人能比她位份大了,但她却很谦虚,直称娘娘,而不是哪个人。
墨鸢原本不想下轿,听到这话,方才命打起轿帘,款款从轿上下来,朝她行了个宫礼,“墨鸢失礼了。”
看到是她,梅妃娘娘脸上绽出微笑,“不必多礼,连皇上都下旨你可以不用行礼的。”
墨鸢看着她,听不出这话里是褒是贬,见梅妃用红稠缠在手臂上,问道:“梅妃娘娘这是做什么?”
“哦,是一种舞。”梅妃说着便双手旋圈,将红稠舞动起来,“来自西域的一种舞,叫丝带舞。”
梅妃性子很直,笑容也很爽朗,透着一股子冷意。
她舞了一回,收起丝带,“好了,本宫要去练舞了,改日再说话罢。”
说着,就拐进了一个环境优美的园子。
墨鸢看着她袅娜的背影,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久她未得宠,她根本不在乎这些权势与地位,她最爱的是舞蹈,怪不得尽管她生有一位皇子皇上也对她没多少情意,因为她此生最爱的可能不是男人。
试问一个对自己不是全心全意付出的女子,皇上又怎会又珍惜她呢?
后宫佳丽多的是。
她转身上了轿,回到毓庆宫时,发现殿里并没人。
“皇上呢?”
宫人左右看看,疑惑的摇头,“刚才还在这里的,可能是进去了。”
“知道了,你下去罢。”她道,转身进了内室。
这个大殿是正四方型的,房间很深,于是分成前殿后殿,后殿临着一处小的花园,现在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里。
她身子刚刚走进去,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他的声音沙哑,淳厚的男声带着淡淡庸懒气息,缓缓吹气在她耳畔。
他口中气息温软怜香,让她一度疑惑这是花香,而不是他口中馨香。
墨鸢有些不适应他的热情转变,低下头道:“出去走了走。”
“都去了哪?”他追问,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深深呼了一口气,他似乎很迷恋她身上的味道。
她转过头,如此近距离下,才发现他真的很完美,线条分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带笑,黑眸微微闭合,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安静的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好像睡着了。
“只是……随便走了走,皇上往常这时不是应该在处理政事吗?怎么会来这里?”她轻声道,转开话题。
他缓缓睁开眸,热切的望进她的,才只几天的相处而已,为何她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一辈子的情分?她在心中冷笑,她与他的缘份深刻至此吗?
如果说恨的话她信。
“因为朕觉得有件事情比政事更重要。”他道。
她垂眸笑了,“什么?”
“给你名份。”
墨鸢微一怔,“名份皇上已经给过了啊。”
她从进宫之前就有名份,正一品的德妃,只因还未正式侍寝,所以一直延用她公主的名号。
他轻笑的摇摇头,将她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是贵妃。”
听到这三个字,墨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疯了吗?为何突然之间对她这么好……
“你,不,皇上……这恐怕于理不合。”她有些语无轮次。
“朕就是理。”他望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满足的将她揽进怀里,“贵妃之位空悬已久,早该有人坐了。”
“可是如妃,佟妃,梅妃尚在,墨鸢只是刚刚到此,恐怕有人不服。”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能调整好情绪,他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怀疑他真正的用意,望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可是却只看到他和谒的目光,还有满足的笑容。
这跟她从前认识的冷玄月截然不同。
“不用管她们。”他缓缓的道,抱着她的双手用力收紧,她只能紧帖着他的身子,一颗心呯呯直跳。
“皇上……”
“叫朕玄月。”他哑声道,细密的吻落在她白腻的肌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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