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爱若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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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无眠之夜

这是一个癫狂的夜晚。积压了半年多的渴望、思念、欲望全都在这一刻复活并不可遏止的燃烧,似乎要把两个人烧成灰烬。  柳岩完全忘记了一切,什么身份啊、地位啊、家庭啊、廉耻啦,连女儿小婉都在这一刻被她跑到了脑后,她就像一只愤而投向火焰的飞蛾,恨不得用****把自己烧得灰飞烟灭。  而沈浪,已经从最初的挑逗者、占领者变成了被蹂躏者,他喘着粗气像一只勇敢的工蜂一样努力耕耘一片黑熟的土地,直到最后瘫软在她怀里时,还感觉得到她的疯狂,她从来没这么主动过。她每次都让他惊奇,好像眼看着一朵奇葩在他一次次浇灌下缓缓绽开。  他笑了,笑得心满意足。  他含着她的耳垂悄悄说:“我要跟你回家。”  她像被电击了一样抖了一下,又僵了一下。直觉告诉她:不行!当这俩字同时脱口而出时,沈浪也僵住了,说:“怎么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你家。”他心里像被一只利爪使劲抓了一下刺痛了,清醒了:“我依然只是她的一个玩物,一个异类......”沮丧从心底泼洒到全身,这沮丧是那么明显、剧烈,像一团冷雾迅速包裹了他和她。

柳岩看着他顿时蔫下来一脸的懊恼,心里也很有点不忍,可是与自己的名誉、地位等等来比,他的懊恼虽然让她很痛,但还是不能等同。理智告诉她:“打住,和他走到现在,已经太过分、太不安全了,千万不能对他真动了感情。”但她的感情却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无动于衷。两人无言相对片刻,  “这么晚不行。小区的保安会疑心的。”柳岩一脸烦恼地解释着。  “让他们疑心去!我要和你享受一个完整的晚上,像夫妻一样。”沈浪嘟起嘴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好了,我说不行就不行。”柳岩轻轻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起身像对小孩儿样笑道:“乖~听话,我要回去了。你也赶快回去哄你家小悦吧。把自己收拾干净,别露出狐狸尾巴来~”,说着很风情地轻轻搂住沈浪亲了下,转身满地去找自己的内衣了。  沈浪心里骂着:“真他妈是个****,抬起屁股就不认账了!”脸上却装出最纯情的样子嘟囔着说:“人家是真的爱你吗,这么冷天,怕你回去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多可怜。”说得正穿衣服的柳岩心里一酸,脱口而出道:“那我们都离婚,我嫁给你。

”  沈浪吓了一跳,说:“姐姐,你不是哄我吧?真的?”  柳岩话一出口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时假装低头系大衣带子,慌乱地说:“我说着玩儿呢。”  沈浪却真动了心思,他一把抱住柳岩,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你敢,我愿意等你一辈子!”  这天晚上,两人都失眠了。  深冬,还是那个凉台,只不过地台铺上了厚厚的羊毛地毯,还随意的扔着一张洁白的长毛羊皮。柳岩还是靠在那大大的鸭绒垫上,斜倚着看那爬满蜿蜒美丽冰花的落地窗。脚边的暖风机缓缓转动,温和地把加了薰衣草精油的湿润暖风徐徐吹拂在她脸庞。  在夏日里可以看见月亮的地方只有星星点点的冰花泛着银色光芒,是她放在地台的那盏小灯提供的淡黄色光源,暖暖得与冷冷的银色抗衡。  柳岩漫无边际的思绪随着慵懒的眼神从一朵晶莹的冰花移到另一朵,这朵多像盛开的菊花,那是一枝冷艳的卷草。晶莹的冰花遇到逐渐弥漫开的暖风一点点融化,流下毫无凄凉温度的眼泪,因为它们本来就无生命的迹象。  反而是柳岩为它们的融化心底起了一点点伤感,仿佛看见暮春的花开花落。

她轻吟着黛玉的葬花词:“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着处。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吟到此处她忽然浑身起了一种寒意,她和沈浪的苟合,岂不是如暮春的落花,眼看着芳菲灿烂却转瞬即逝,她把双手缓缓拿到眼前细细查看,那一双柔荑虽然白皙,却已经不再娇嫩,手掌心里冒出错综复杂的深浅纹路,指关节也开始变得突出。女人看老先看手,颜面的姣好可以粉饰,这双手是无论如何已经掩不住岁月的侵蚀了。  她眼前晃动出沈浪那朝气蓬勃的笑脸,那坚实的肌肉,从臂膀到胸腹,无一不昭示着青春和活力。而自己呢?  她低头揉摸着小腹,那里虽然还看不出太多赘肉,但是脂肪层已经在堆积,不如前些年平坦;乳房还算坚挺,但也开始松软,幸亏有沈浪的刺激这松软被膨胀掩盖,但松垂将是不可避免的。  她站起身极不情愿地走到落地大镜前,打开镜灯,脱去长长的丝绒晨衣,在镜前缓缓做了几个舞蹈动作,从镜子里仔细看着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看了半天,一缕微笑从嘴角漾开,她对自己还算很满意的:依然窈窕柔软,凹凸有致,回眸一笑依然风情万种。

她找看件飘逸的舞裙穿上,打开CD,放了一盘《红楼梦》精编音乐,随着音乐缓缓起舞,在镜前顾影自怜,直到微微出汗才停下舞步。披上晨衣她去为自己磨了一杯滚烫的咖啡捧在手里,顿时咖啡的香味与薰衣草的香味搅起了一屋子浓香,嗅着浓浓的香氛,她的心情顿时开朗,一个声音悄悄在耳边回荡:“暮春时节,何不行乐?”  “是啊,已经是美人迟暮,弱不抓住青春的尾巴及时行乐,此生岂不虚度?”她呢喃着自言自语,看着那消融的冰花化成流水,她取来几大块旧浴巾接在窗沿下面,又用一块毛巾仔细擦抹着玻璃上的冰水。  “抓紧啊,眼看你的青春就要像这些冰花一样烟消云散了,不及时享受对得起自己吗?嘻嘻”一个小魔鬼在她耳边低语,一种冲动从心底向全身弥漫。  CD,如泣如诉的歌声环绕:“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杯净土掩风流!”她狠狠地想:“是啊,何处有香丘?又何曾有香丘?既然曹公说锦囊、艳骨,何不风流一场?只要爱就去爱,哪怕它‘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死了就一了百了,再去一杯净土掩风流。

”  一曲《红楼》,反而激发起她追求与沈浪爱情的勇气,她认为自己确实是爱沈浪的,爱没有道理,爱也不需要道理。她没有拿沈浪与刘诗比较,这一刻她压根没有想到两人经济、地位的高下。她只觉得:沈浪爱她,而刘诗根本不懂感情。  她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去疯狂地爱一个小她七岁、没什么地位的农村来的有妇之夫。  当然,这决定绝对不会诏告天下的。  这一夜,沈浪也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大饼,搅合的小悦奇怪地扳着他肩膀摸摸他头、摸摸他身上,纳闷地说:“没发烧啊?你哪里不舒服吗?”  沈浪瓮声瓮气地说:“没事儿,想工作上的事儿呢。你睡你的。”小悦放心地咕哝了一句,翻身呼呼睡去了。毕竟,食堂的工作都是体力活儿,明儿还得早起呢。  沈浪拍了拍小悦丰腴的臀部,心里却在想着柳岩绵软的肉体。小悦、柳岩,两个女人像饼锅的两面,煎烤着他的心。  小悦,舍弃了自己上大学的机会把他送进大学校门的初恋,也是一直支持他走进城市的恩人。没有她,那几年病弱的母亲、家里承包的土地都无人照管。那几年无论多难、多累,她一个人挺,用那瘦弱的肩膀帮他撑起一个家。

在艰苦的劳作中,她娇柔的体态变得粗壮、曾经娇媚如花的容颜变得粗粝,但她已经长成了他心头的一块肉,他放不下她。  柳岩,出身高贵、气质高雅,握着他的生杀大权,又如痴如醉地迷恋着他。更不说她今天那句石破天惊的话:“那我们都离婚,我嫁给你。”娶了她,自己立马就换了新天地。她的身体、她的钱、她的地位,一切都从与他无关变成和他关系密切。  能说出这话,震撼了他,也感动了他。他从心里,还是有些爱她的。  男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他可以同时爱两个女人,而且都是真得打心眼里爱。虽然爱的原因不同,但这毫不妨碍他兼收并蓄,鱼与熊掌都想得。  但他毕竟不傻,他也在思谋着,假如真的和小悦提出离婚,她会是什么反应?  “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不寒而栗,就小悦那烈性子,就冲小悦对他这么多年执着的爱,她绝不可能轻易放弃。  何况,还有豆豆。还有小悦的父母兄弟,还有自己的父亲母亲。

还有全连的父老乡亲。  他们,没有一个会同意他抛弃小悦。  可是柳岩,是多么诱人的一个尤物!欲望,张开了黑色的翅膀,在他昏昏欲睡之际覆盖了他的躯体和思想。在这个暗昧之夜,让邪恶之草在他的心灵和躯体里蔓延、缠绕,进入他的梦乡。  他飘忽地来到柳岩曾经向他细细描述过的地方。茂密的竹林,一条小径曲曲弯弯,尽头,是一座竹篱茅屋。  一株红梅,花儿开得正艳。零星飘舞的飞雪,给梅花凭添一段寒香。  梅树下,一个身着大红貂裘的女人,背对着他,手里一柄碧绿短笛。  他举起手中玉箫幽幽地吹起一支曲子,想吹只欢快点的,吹出来却是《长相思》。那女人并未转身,却轻轻曼声唱到:“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箫音袅袅,歌声婉转,直惹得梅花落,雪花落,絮絮团团空惆怅,把相爱难相聚的一段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乌云接地,大雪漫天,一股透骨寒风席卷竹林,竹叶纷纷、落梅成阵,漫天都是白的雪、绿的叶、红的花。却叶如剑、花如刀,直打得脸颊生疼生疼。西风凄厉地嚎叫着破坏了所有的美,他不禁把瑟瑟发抖的她紧紧拥在怀中为她遮蔽风寒。  狂风里天也猛地暗了下来,无数游魂野鬼拥塞在他俩周围。那些都是为情而死的冤魂,他们并不攻击他俩,只是幽幽哭诉着自己的生离死别、如泣如诉的唱着自己的离殇。瞬时漫天的愁云惨雾,仿佛无形的寒冰挤压着他俩,仿佛要把他俩的爱和快乐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挤出去,要把所有离愁别恨植入他俩的每一个细胞。  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冷、一点点变软,她的脸愈见惨白,她的眼里流露出惧怕和撕心裂肺的痛。

她微笑着喃喃地在他耳边说:“我要去了、去了、去了~我等得太久太久,你来得太晚太晚,三生三世你还是来了,让我在你怀里唱一曲离殇…….”  她呼出的每一缕气息都是对自己的爱,却越呼越少、越来越淡…….  他不禁把自己的唇按在她的唇上,用自己火热的青春为她度入爱的热力,度入生命的活力。眼泪从他的眼睑到她的脸颊,难道这就是爱的距离?难道三生三世的跋涉只为了瞬间的相拥相聚?  他第一次为爱真正地哭了,哭得这么伤心。  当他被小悦推醒时脸颊上还布满了男人的眼泪,在她惊诧的眼里他看到了她的恐惧,她摇着他肩膀喊道:“沈浪,你怎么了?怎么了?做什么噩梦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她担心极了,她生怕有啥灾祸降临到沈浪头上。  沈浪擦了把眼泪艰难地笑了笑,对这个挚爱自己的妻子说:“没事儿,不知道做啥梦了。没吵着你吧?”  小悦担心地看着他,起身下床去为他倒了一杯热茶塞到他手里,说:“喝口茶吧,天将亮,我也该起来去上班了。你定定神再睡会儿。”  沈浪捧着那暖暖的大茶缸字心里也暖暖的,不免生出一丝愧疚。他心里很清明地回闪着刚才的梦境,梦里那个让自己痛哭的女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