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年关岁尾的夜晚,也是各种应酬频繁的时候。 男人有男人的游戏,女人有女人的消遣。而这些游戏与消遣都有着与工作同样甚至更重要的意义。 大姐大的生日,一个小范围的聚会,圈子里的姐妹们早就约齐了给她祝寿。 一个远离市区的园林,门禁森严,沿山路上去,里面散落着一栋栋别墅。别以为这是个高档住宅区,这里其实是个高级私人会所。说实话是那个女房地产开发商袁琳开发失败的一个别墅区,项目完工时正好碰上房地产大萧条,别墅卖不出去,干脆开了几栋当私人会所,平时做些应酬,也用作一些要人的隐秘只用。柳岩以前只是听说却从没来过。 这地方出租车是不让进的,袁琳早早知会了她们。于是,柳岩让小陈开车送她来。 山边的大门口,一个站得笔挺的保安满脸严肃地做着不容置疑的手势让他们停车。小陈停车放下车窗按柳岩告诉他的说了声:“1号别墅!” 保安低头冲对讲机问了句什么,抬头咔的一个立正,说:“请直行。在前面二百米处按标识前进!”然后冲警卫室一挥手,铁艺大门缓缓打开,他向驶进的车辆敬礼放行。那整套动作可以与国旗班的升旗手媲美,看得小陈哈哈直笑。
进得大门顺路曲曲弯弯地走了约二百米,期间她们看见几个小路口标识着八号、六号、五号、三号、二号,但就没四号,柳岩眼珠一转就猜到了不算奥秘的奥秘——四号=死好。窃笑时已经看见一个标识牌红色箭头标着一号向前。 这向前的路上再无岔路口,却也不是笔直一条大路,而是沿山随行地走过一片如小型高尔夫球场般的草坪、沙陷、池塘,方看见一栋很气派的三层别墅在绿树掩映之下露出红瓦白墙。 车到搂前弯道,刚在挑出的廊檐下停稳,就有一个穿西装的帅小伙过来拉开了车门,护着车门顶让柳岩下来,小陈一路看这架势,早就怯了,忙问柳岩道:“柳校长,我几点来接你?” 柳岩回头道:“你在家等我电话吧。”说着款款而去。 进得门去,一个穿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款款迎上前来,说:“您好,主客还没到,我们老板在客厅恭候您。”边说边把柳岩让到一间约四十多平米的客厅里。 袁琳正在打电话,看见她近来很热情地冲她挥挥手依然在电话里吩咐什么,侍立在门外的小妹已经跟进来,轻轻吻柳岩道:“您好,请问你喝点什么?” “你们有什麽?” “咖啡、茶、冷饮、酸奶、牛奶,鲜榨果汁,什么都有。”小妹很自豪地说。
袁琳的电话也打完了,听到这话笑道:“小丫头话真大,人家柳校长啥没见过?真点一样你没有看你怎么办?!” 柳岩笑了,说:“袁总,我有那么坏吗?”扭头对小妹说:“给我一杯蓝山吧,不要速溶的。” 袁琳笑道:“还说你不坏哦,就这一句不要速溶的,恐怕好多咖啡馆都要发愁了。” 柳岩笑嘻嘻地说:“就你这里的派头,能连个正宗的咖啡机都没有?”说着两人都哈哈笑了。袁琳兴冲冲地对柳岩说:“走,我带你转着看看,这是我这里最好的一套,你看看,要看上了叫你家老公也买一套。” “就我那老公?”柳岩笑着摇头道:“吃公家饭的,买不起。”俩人各捧着杯咖啡各处溜达着,柳岩赞叹着别墅的装潢设计布局,几句迷汤过去吧袁琳听得心里甜滋滋的。 “嘁,作外贸的都有办法,货发出去了,钱汇到哪个帐户还不是他们说了算?我一个朋友,已经把老婆孩子弄出去了,人家在国外买了别墅。那别墅啥价钱?我这别墅现在才卖啥价钱,我跟你说,要不了五年,至少涨30%。
”她有意无意地说着。 柳岩心里一动,表面上却波澜不惊道:“我家刘诗上进的心正强,才不干那事儿呢。” 就在他们转着聊着上上下下看着,陆陆续续的圈子里这帮麻雀们都来了,就听见莺莺燕燕、叽叽喳喳顿时满座楼里闹成了一团。 没多时,外面一声汽车喇叭响。柳岩她们都迎了出去。 大姐大和她那显赫的老公携手走进来,门边迎宾、领班、服务生站了一溜躬身微笑说着您好。 袁琳早已快步上前一步亲亲热热搀着大姐大的胳膊,风情万种地冲她老公媚笑着说:“欢迎领导亲临检查工作。”在一片亲切热情的欢迎声中,这对儿神气的老凤凰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小鸟们簇拥着进入客厅。 一个老男人被一群女人包围的感觉不知道是怎样的。在这个夜晚的所有活动,都是一群美女围绕着一个老男人和他的妻子进行的。在一群极力讨好的女人中,柳岩觉得根本挤不进这一群的圆心,她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若即若离地徘徊在圈子的边缘。
她知道,老头儿与她和刘诗的距离都很远,她们没啥求他之处,所以她慷慨地把着机会让给了那一小群女人。 寿宴的奢华是不用描述了,就两瓶路易十三和一瓶特供茅台就够一个小老百姓吃一年饭了。老头儿是个豪饮的人,轮番敬酒之后,一瓶茅台很容易就喝完了,袁琳高兴地又叫小妹开了一瓶,大姐大笑着劝阻,却也知道那是不管用的。 接下去的一切,却叫柳岩见识了什么叫女人的度量和涵养。 袁琳不知是真喝高了还是装的,敬着酒半个身子就折进老头儿怀里去了,粉面酡红醉眼迷离的样子说不出的娇媚可爱。柳岩和那局长夫人面面相觑,坐在老头儿另一侧的大姐大却似乎全无察觉地与忙着给她敬酒的几个女人说笑着,对身边发生的事儿视若无睹。本来被安排坐在老头儿身边的局长夫人终于忍不住在袁琳大腿上使劲掐了一下,袁琳这才娇叫一声站直了。
回头一惊一乍地问:“谁掐我?” 一桌人都哈哈大笑,说:“没谁,是小蜜蜂~” 她仿佛是忽然醒悟似地有点狼狈地瞄了眼大姐大,看她一如往常的微笑反而忸怩作态地走到大姐大身后,搂着大姐大的肩膀撒着娇在她耳边嘀咕了句什么。 大姐大下巴朝老头儿那边摆了下道:“人我带来了,有啥话你自己跟他说。” 袁琳如奉圣旨般千恩万谢地大喊着小妹给她斟满了酒,又亲手给大姐大的酒杯了添了酒递到大姐大手里,自己朝她一个深鞠躬,酒杯在大姐大酒杯的中下部轻轻碰了下,高举起一气喝干了。 老头儿在旁大喊着:“好!小袁还真有点豪爽劲儿!”大姐大无奈地微笑着抿了一口,就扭脸与柳岩闲扯起关于谁家孩子的事儿了。 酒阑饭饱,大家移师楼上的大客厅,这里有酒吧,有舞池,旁边有棋牌室、弹子房。而之前柳岩跟着袁琳转时已经知道,三楼还有几间或豪华、或精致的客房。 大家四散开自由活动,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几个帅哥,等着陪这些中年妇女跳舞。而这些女人们则排着队地等着和老头儿起舞。
老头儿却很绅士地首先与大姐大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伴奏下跳了第一只舞,看着大姐大轻盈优雅的舞姿,柳岩暗自想,想当年他们一定是在这支舞曲下相知、相拥、相爱的吧。几十年过去,也不过是只剩下彼此的起码尊重了。 剩下的时间里,却大多是袁琳在老头儿潇洒、有力地带动下飞快地旋转着。大姐大跳了几支曲子,拿一方丝帕沾着额头细细的汗珠,招呼道:“老了,老了,跳不动了。谁来打牌?我们去推四圈?”柳岩和局长夫人也不愿意看袁琳那嘚瑟样儿,于是簇拥着大姐大去棋牌室了,建筑商的老婆是他们的老牌搭子,自然也是紧跟而来。 进了棋牌室,却是自动麻将机,一个很帅的小伙子端来一大盘筹码,说:“老板吩咐了,今天的筹码都算她的,请各位开心玩儿。”听他的意思,这些筹码最后都是可以兑现的。他说着把四份筹码放进了四个人身前的抽屉里。 柳岩建筑商的老婆问:“你这儿的筹码都是多大的?” “和人民币的面值一样。按颜色区分白、黄、蓝、绿、红,分别是五、十、二十、五十、一百。祝各位玩儿的开心,有事儿请打铃,我随时听候吩咐。”他谦恭地说完,微微躬身退出。
在他说这话的同时,柳岩扫视着那摞筹码,大约估算着至少有五千元。她却没看见大姐大那份筹码是和她们不同的,那里面的大筹码比她们的多得多。 既然是有人送筹码,当然玩的时候心情大不一样了。真正的轻松自在,玩儿的潇洒。但是柳岩知道,这筹码不过是堵口费,让她们好好陪着大姐大,别乱说话让她老人家不开心。 而且,别说拿着别人不心疼的钱,就算是自己的钱,谁也不肯真正认真的去赢大姐大。大家轻松地聊着张家长李家短的天儿,议着哪家美容院不错、哪家店里又到了新款的包儿和服装。 四圈下来,一如既往的还是大姐大赢的多些,其他人小有输赢,但大家都很开心。大姐大满意地说:“今天玩的不错,你们也把本事拿出来了些儿。”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大姐大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们平时都不好意思赢我的钱,就为了陪我开心。今天我来当个散财童子~”她高兴地给每人抓了一把筹码,说:“反正不是我的,你们也不用客气。” 柳岩她们个个受宠若惊,连说不用不用,大姐大毋庸置疑地说道:“叫你们拿就都拿着,这顺水人情我不稀罕!”几个女人顿时无语,她们知道别看大姐大表面上波澜不惊的,但心底对袁琳还是恨得牙痒,只不过无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