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是段日朗,问这句话的人是段日朗,所以我一点脾气也没有。
我只是像只呆呆的害羞的小熊,手足无措地说:"很……很重……"
教室里似乎有窃窃的偷笑声,段日朗很懊恼地回过头去,然后又转过头看我一眼,继续问:"不能告诉我吗?"
他那时的眼神,让我想起了肌肉男爸爸的爸爸曾经养过的小狗。
我想我当时一定是被这样的眼神还有他的声音给蛊惑了,居然傻乎乎地就告诉了他一个数字--当然我偷偷减掉了十斤。
也许段日朗的脸上曾出现过失望的神色,可我当时没有发现,因为我话音才落,就看到左佑慈从同一间教室里走出来。他抱着双臂靠在墙边,像鉴定什么艺术品似的上上下下地看我,然后很肯定地说:"不可能。"我恨死左佑慈了。可是我不能在段日朗面前露出我小泼妇的灵魂,所以我哼了一声,很优雅很淡定地转身走了。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顾安蓝问我和段日朗是怎么回事,下午他们班男生都鬼头鬼脑地笑段日朗,还提到几次我的名字。
我就对顾安蓝说了中午的事。
我想年少的时候,我们还不太懂爱和被爱这件事情的时候,每个女孩子都一定偷偷的自恋过一把。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由我们暗中欢喜的人做出来,投射到我们的眼睛,就全部放大成对方也喜欢自己的暗示。
那时候,虽然不肯定,可我总隐隐觉得段日朗对我是不同的。
果然不久之后的某天,我在抽屉里翻课本的时候掉出来一封信。
我在江湖中只闻其名未见过其形的--情书。
呼吸急促起来,手心密密的出了一层汗。
我在信封的右下角,看到了我期待的名字。
段日朗。
D
我永远永远记得2001年11月15日星期五那一天。
小城下了一场十年不遇的大暴雨。我在风中撑着一把伞面折翻的黑伞,在操场东面的双杆下等了很久很久。
风又大又冷,那小小一把伞根本什么都遮不住,冰冷的雨水从我的领口直灌进去。那天我还大脑短路的穿了条白色的裙子,围一条装饰性远远大于保暖性的长围巾,外面套了一件好看但是不顶风的灰格子长大衣。
我的手里握着那封段日朗写的情信,上面的字已经被汗水和雨水浸的糊开了,可依然清楚地看到"星期五放学后,学校操场东边的双杠下见,不见不散"的字样。夜自修都开始了,操场上黑极了,我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得到哗哗哗哗的雨滴砸落在伞面上还有地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一样。
那些被风吹得快要折断了的树,在我眼里都幻化成了张牙舞爪的妖怪,全部向我扑过来。我像只水鬼一样出现在段日朗夜自修后回家的路上时,把他狠狠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