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抚着额头站在原地很久,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他奶奶的,老娘的大脑壳招谁惹谁了,怎么三番五次总是遭遇突然袭击?
夏薇忽然轻轻说:"你朋友是不是怕我们又碰到坏人啊?他真是好人。"
我揉脑袋的动作慢了下来,心里一动,好像被人轻轻触了一下,像一朵花,被蝴蝶的触须轻触,然后缓缓绽放。
"他不是我朋友啦……"
晚自习的铃打过三遍,我拉着夏薇往教室跑,凉凉的晚风吹得校衫哗哗作响。夜像暗色的潮水,无声又汹涌地蔓延开去。
那是属于骆桑桑的十五岁的夜晚。
夜幕像华丽的天鹅绒一样铺满整面天空,星星像碎钻一样耀眼闪烁,精心夺魄的美丽。
书上说,有些星光从发射到到达地球进入我们的视网膜,要经过几百几千甚至几亿年的时间。那些此刻正在我们眼前闪耀的星球,也许早已经在宇宙空间中爆炸消失掉了。
那些孤单星球,独自运行了几千亿年,它们的光芒穿越浩渺空间闪烁整个宇宙,最后却仍是沉默地变成了宇宙中的尘埃。
每一个人的人生也都是如此,不外乎一个从生走向死亡的过程。无论你是大国总统还是被人鄙夷的街头混混,无论你是璀璨万人迷的明星还是无人问津的丑小鸭,都走往同一个方向--只是去时的路不同。
有人走的是康庄大道,有人走的是田间小径,有人的路上荆棘丛生,有人花香绕满脚踝。
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是一条小城镇的柏油马路,安静,整洁,两边是广阔的田野,有整齐嫩绿的麦苗和清新的野花,平坦的路面一直延伸至太阳落下去的地方。
我把粉红暴力熊送给顾安蓝的时候,她高兴得紧紧抱住了我。
她说:"桑桑,我最喜欢你了,全世界我最喜欢你了。"
我像只喝醉了的小熊,乐得屁颠屁颠的。
那时候的骆桑桑,自然一点也没有想到,快乐总是短暂,有一天,悲伤会带着咸湿又庞大的风雨忽然而至。而那曾经的快乐,当时越快乐,就越衬得后来的悲伤越悲伤。
肌肉男爸爸说,快乐是一只长了翅膀的小鸟。你想抓它的时候永远都抓不住,如果你用网兜兜它,用枪打它,用铁笼子关它,它很快就会死掉。可有时候,你不理它没有在苦苦寻找它,它说不定就扑啦啦地飞过来停在你的肩上,啄啄你的耳垂,对你叽叽喳喳说话。
肌肉男爸爸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还不是很懂,可是当我懂得这些的时候,站在天台上看对面楼顶的鸽群伴随着嘹亮的鸽哨,拍着翅膀扑啦啦地飞向天空的时候,一下子就难过得哭了出来。
不懂什么是快乐的时候其实才是最快乐的,等我懂得的时候,快乐已经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