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广州的黑鹰及时地向上级汇报了庄明寒一行的情况,毕竟,对这个给自己和组织带来大不幸的人,只想除之而后快!叶琳仪的指示,趁机截下异洋人;同时也接到了幻日阁的截杀令,沿途斩杀庄明寒。
黑鹰布局良久,广州府周边的山都极小,难以设伏,最终,他把击杀地选在了岭南的群山万壑之间。
庄明寒一行骑马行至南岭群山之中已经五日,那条六尺来宽的山道似乎没有尽头,蜿蜒在翠绿的群山之中,通向遥不可知的深处,这是此地沿海一带除水路外北上的必经要道。
此间山高岭峻,太阳火热,山外的风,却一丝也吹不进山里面来,更不用说群山脚下的这条小山道。
烈日当空,大地似被烘烤煎干一样,没有一点生气,山谷犹如个蒸笼,半点不透风气,闷得人发慌。众人正狂躁懈怠之际,出了峡谷,眼前出现一片茂林,大家精神一振,策马扬鞭,冲入林中,没有风,那么有挡住烈日的浓荫也是不错的选择。
入了深林,庄明寒忽然感觉到异常,这片林子似乎过于幽静,他即刻命令侍卫人员急速靠拢,众人正在疑惑时,树上跳下大批黑衣人,举刀就向他们杀来。
庄明寒慌乱间看向囚车里的杰克,此时正有匪徒挥刀向囚车砍去,他立刻策马上前,趁着囚车砍开的瞬间,袭杀那名匪徒,挥剑割开捆在杰克臂膀上的绳子:“形势危急,快走!”正要拉他上马,隐藏已久的黑鹰瞅准时机,从他身后的一棵树上无声无息地跃下,带着迅疾的力度,挥刀直袭他的要害,庄明寒猝不及防,闪躲不及,被深深刺入肩膀,他应声落马,黑鹰的刀锋紧随而至,庄明寒的几个侍卫发现险情,就急忙驰来抵挡黑鹰,却很快纷纷被闪出的黑衣人拦击,杰克趁机骑上庄明寒的马,冲到他身前,俯身伸手拉住他未受伤的臂,庄明寒在极度疼痛中意外地看着杰克,用尽最后的力气跃上马背,两人一马逃向前方。
“追!”黑鹰挥刀结果了眼前那个碍手的侍卫,一声令下,率先追去。
杰克载着庄明寒顺路往前没有跑多远,庄明寒就疼得昏了过去,摔落马下,杰克听着隐隐追来的急促的马蹄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下马来,用力往马背一拍,那马嘶叫着冲向远处。
他俯身拖了庄明寒隐入路边的灌木丛中。
看着两拨追兵疾驰而过,杰克急忙拉起庄明寒:“快醒醒!坚持住,我这就带你找人治伤。”
“你为什么救我?”庄明寒睁开眼,呻吟着问。
“你也救过我!”杰克无奈地看看他,低头撕下自己的一只衣袖,用力勒住他的肩膀帮他止血,然后咬牙撑起他的身体,把他背在背上,从藤蔓灌木中向密林深处走去,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上当,在贼兵回头之前,他们必须尽可能的远离山路。
杰克的身体早被汗水湿透,荆棘灌木撕扯着他的衣角,挂烂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咸涩的汗水时时流入他的眼睛,刺激得直流眼泪,庄明寒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杰克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向林外。
将至傍晚,他们终于走出了闷热的密林,来到一处开阔的峡谷,一条清澈的溪水叮咚流淌,杰克狂喜地放下他跑过去,跳入水中俯身喝了个够,他缓缓走回去看看庄明寒,用湿过水的衣袖擦了擦他的脸,庄明寒仍然毫无反应。
杰克焦急地四顾,前方的山坡上隐约有炊烟升起,他大喜过望,终于看到人家了。
他舒展了几下身体,重新背起庄明寒向着那烟的方向走去。
红日西沉,趁着最后一抹晚霞,杰克终于走近了那户人家,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那扇大门,扑倒在门前的地上。
听到声音,一个胖墩墩的四五十岁的粗壮男人跑出来,他一眼看到跌落一边的浑身是血、双目紧闭的庄明寒,然后看到了慢慢爬起来的杰克蓝色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啊——”他惊叫着跌坐地上,吓得说不出话。
杰克停下了起身的动作,温和地看着他说:“你吃饭了吗?”
“啊——”那人紧接着又发出惊恐的叫声,身体又往后缩了缩。
“我们遇见强盗,他被刀砍伤!请你帮忙!”杰克努力用汉语把话说清楚。
“是!明白了!”那人发着抖说,“你也是人,要我救他?”
杰克点点头,站起身说:“是!我们把他扶到里边吧!”
那人慌忙起身过来帮着杰克抬起庄明寒的腿,两人把他抬到屋里的床上,那人看到杰克的确没有恶意,就说:“你帮他把衣服脱下来,我出去烧开水,帮他清洗伤口。”
此人独居山野,常备的草药倒是齐全,两人忙碌到半夜,庄明寒的伤才被收拾停当,杰克不顾疲倦,喂他喝下了熬制的药。
天色发白,林间鸟鸣声声,清脆悦耳,庄明寒渐渐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疑惑地打量四周,是个陌生的简陋的棚屋,他低头检查伤口,除了用不上劲儿,疼痛倒是能够忍耐,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支撑着坐起,他意外地看到了坐在地上,上身伏在床边正沉睡的杰克。
他感觉异样地皱皱眉头,这个异洋人竟然救了他。
想到昨天和李眸瑾的最后一面,他的心仍然有些难以释怀,此刻想来,他倒也描述不出那种真实况味,是嫉妒吗?他隐隐地揣测自己的内心,自诩为宠辱不惊的庄明寒竟然也有那样不理智的时刻,他自嘲地哑然失笑,却分明感觉出丝丝缕缕的清晰疼痛袭着他的心和伤口,他忍不住疼痛般地咳嗽了几声。
那个男人听到动静推开房门,看到庄明寒坐起,就露出放心的笑脸,关切地说:“你终于醒了,多亏你这个朋友,几十里的山野密林,竟然能找到这里,伤口怎么样,刚刚咳嗽有没有震得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