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过来的短短一段路,李眸瑾可是走得心惊肉跳,她吓得头半天都是蒙蒙的,毕竟,在村口遇见盗贼,可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迟钝的大脑反应过来,刚想跳入水中逃生,意外地看到漂浮在水面上的如一叶枯叶的方正,鲜血染红了他土黄色的便服,浸润着身体周围的水域全是由浓转淡的血色;她惊骇地猛一抬头看到站在她正面前的是东奎,双眼一眨,眼泪汪汪地说:“东奎哥哥,你不要杀死我们,我们刚刚在玩水车,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东奎冷冷地看看她,这个惹祸精,不杀怎么能堵住口呢!
“杀!”他张口冷冷地说,回身避过脸去,毕竟,亲眼看着熟悉的人被杀死,都有些不忍。
杰克眼看着大刀挥下,一个闪身已经扑在了李眸瑾的身上,他的肩上和背部同时中了两刀。
“杰克,你——”李眸瑾惨叫着抱住杰克。
“眸瑾,不要哭,我会保护你的!”杰克艰难地开口说。
两个贼兵一迟疑,看向东奎,“杀!”东奎狠下心来下令。
杰克一个翻身把李眸瑾护在身下:“眸瑾,别怕!”
贼兵的大刀又高高举起,李眸瑾吓得闭上了眼睛。
绝处逢生!
祭祀长催马扬鞭带人跑过来了,远远地大声吆喝:“住手,快住手!”
“他们已经看到了方大人的死,留着只会暴露我们!”东奎恭敬地禀报。
“他们还有用处,一起押过去吧!”祭祀长皱着眉头,看着李眸瑾惨淡的脸色,杰克血淋淋的伤口,忍不住叹息一声,“带回去,包扎了就先关押着吧!”
庄明寒看着追过去的两拨人,庆幸没有熟识的人,虽然也担心方正,可是,不一定能追上吧!看着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他大模大样地混入山寨,暗暗地看了地势,角楼、望楼的位置也都默默记在心里,很快他就闪身出了山寨,换下衣服,潜藏在山上监视着动静,等着官兵到来,他看到了祭祀长他们回营地,看到了浑身伤痕的杰克,看到了哭得不成样子的李眸瑾!
他狠狠地捏紧拳头,这个小马驹,怎么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方正是不是有什么不测?
他担忧地转来转去,终于打定了主意,向水南村走去。
村口的水塘边聚着一大群人,正在围观落在水中死去的方正,许多百姓都在狠狠地责骂着活该!
庄明寒挤入人群,看到漂浮在水中的方正,心里愧疚万分。
“不管他过去如何,毕竟是父母官,死者为大,各位乡亲还是赶紧把他捞上来为好!”庄明寒看看周围漠然的人群,不由开口说。
“是啊!人死在咱们村可不是小事情,赶紧派人通知官衙!”李氏听到庄明寒这样说,就开口接口说,“你们几个人赶紧下去救人!”
立刻就有人骑了马快速地跑走了,有几个海女也跳下水游过去,推着拖着方正的身体到岸边,几个男人接过手抬着放到平整的地方。
李氏走过去,用手用力按压拍打着方正的胸口,他的口中没有水涌出,也没有任何反应,努力了很久,看来是回天乏术了。
“已经死了!”她神色黯然地看看周围的人说。
庄明寒走过去,他伸手摸上方正脖子上的动脉,隐隐有丝丝微弱的跳动,他面无表情地接过一个村民递过来的凉席盖住了方正的脸。
王虎和赵豹已经带着几个差役哭嚎着走过来,庄明寒对他们俩招招手,带他们到僻静之处,说:“你们大人没有死!”
“没有死!”王虎惊讶地反问。
庄明寒点点头:“不过,如果想让他活下去,必须哭着说他死了!除了你们俩,别人都要以为他死了才可以!”
“这是什么意思?没死还哭什么!”赵豹不解。
“你是不是说有人要害大人!”王虎小心地四处看看。
“可以这么说,目前,他伤得太重,必须悄悄地把他送入医馆医治,静养许久,或许可以活过来!”
“我的身份方大人和你们说了吗?”庄明寒问。
“什么身份?”两人茫然地看向庄明寒。
庄明寒凑近王虎的耳朵说了,悄悄把御赐金牌递与他们。
王虎茫然半晌,看着手心的金牌,两人忽然骇得跳起来:“钦差!”
庄明寒示意他们噤声,让王虎拿着金牌,叮嘱他们把方大人安排好,即刻去琼州府搬兵,今晚务必剿灭盗贼。
差役们抬着担架,王虎和赵豹卖力地哭着,直哭得周围的人心下恻然。
目送他们离开,李氏凑近庄明寒说:“流放之徒,李眸瑾在哪里?她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庄明寒拉过李氏,思量着叹口气说:“我上午时就叫她回家,她没有在家吗?”
李氏神情紧张地说:“你看村口都会打死人,还是方大人,她会不会也出什么事?这丫头,一辈子都是赶背点!”说完嘴角下垂,长长叹息一声。
“不要担心,我这就去找她,她容易闯祸,哪一次不是化险为夷?你负责在村里找,村外的地方就交给我了,我会很快带她回家!”庄明寒安慰着李氏,又像是安慰着自己,说完他回身向村外走去,留下李氏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天色暗淡,林荫渐深,浓浓墨色很快遮掩了山野,庄明寒换上今天从匪徒身上剥下的藏青色长衫,仿着那个匪徒的摸样,粘上小胡子,缠上黑头巾,进入了山寨。
他站到一处角落,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会儿,他映着火光看到了十几个身穿和自己衣服一样的人陆续向一个方向走去,他也悄悄尾随而去。
进入一个议事的大厅,他顺势站在了门口最下属的位置。
精神矍铄的祭祀长看看恭敬站立的得力干将,语调铿锵地说:“昨天我们的一批货已经顺利地运出了海岛,和新的海外商团签订了协议,摆脱了那个贪婪的女人,收益良多,离我们建立属于自己的岛国的目的更近了;昨天傍晚又不费一兵一卒劫持了崖城县的贡品,我已经传令岛上的其他各部族,近期利用地势从各个路口切断通往琼州府的大路,把贡品拦截在岛上;各位今晚领到具体任务后,回去认真执行,朝廷里派来了钦差,一定要在赶在琼州府有所动作之前把准备的功夫做足。下边,各位依次上来领取此次行动的任务,事成之后封官拜爵,得来一辈子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