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地村的小B发了财就辞去村干,一心一意去挣更多的钱了。与连地相邻的小村庄的小D则相反,他有了钱就回家来当村干部了。
小D的家中境况并不怎么富裕,但是,他还是略稍比邻里乡亲殷实一点,他除了在田地里劳作之外,还开着汽车揽点运输活,这就使他的手中总有零花钱。那时候,他有个理想,啥时候能当个国家全民固定工就好了,到月拿工薪,花钱有保障又旱涝保收。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当然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又下工夫又花钱的,总算进了济源市第二运输公司当了名司机。农民的外衣脱下了,换上一身工装,从早到黑的钻在司机篓里,天南海北地奔驰着,到月头就能领到工资。不像先前做农民,一年到头没人跟自己发钱,想要个零花钱,还得拿着辛辛苦苦收获的农作物去市场上变卖,而且靠那血汗换来的钱太少太少了。如今好些了,一个月能有几百元的进饷,小D就这样的生活了几个月,慢慢地觉得,先前的理想,如今并不理想了。为啥?钱还是少,太少了。虽然比起早先多了,可是消费也多了啊!跑车吃顿饭,喝杯矿泉水,就消化掉一天收入的一大半,早先在农村,收入少,花钱也少啊。他终于发现,要是这样在公司折腾下去,就是干到老,也不会有啥奔头,弄不到多少钱。思来想去,他决定辞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固定工,还回老家的小村庄。小D之所以厌恶这种饿不死也撑不着的国营企业的司机生活,还有一个原因,是老家故土那地方来工程了,小浪底工程起动了,故园就是施工区,有人说,在施工区干点啥事,也不会一个月就那几百元的收入,特别是对能跑能跳不憨不傻的小D这号人,放在这种公司吃大锅饭,真是耽误青春放光芒啊。
小D是个敢想敢做的人,这次的重大决策,他弄对了。回到故里,施工区已开始平整场地,小D凑了一万多元,买了台破汽车,他与正在施工区搞场平工程的水电工程局挂上了钩,为他们跑运输,一个月能挣二三千元,要说这钱数,比先前一个月挣几百元多的确实不少,可是还是不中,人就是这样,总是有更高的期望值的。挣的钱多了,还想更多一些,更多的有了,还想再多一点,大多的人不会停留在原地满足现状的。小D是个爱动脑子的人,他发现了新的挣钱门路,工地上很需要五金电料,工程局的人常常要跑老远的地方进货。小D当机立断,在工地找了房子,挂牌开了自己的五金交电商店,老婆坐店当老板,自己跑车去拉货。商店一开张,生意就红火起来,有那大宗定货,小D索性直接将货送至施工现场,又节约时间,赚钱又快,连占自家店铺的地方都不占。小D更加体会到,一项好的决策,就是一笔可观的效益,就是一沓又一沓诱人的钞票。待外国承包商进入小浪底施工区时,小D的五金交电材料商店又成了老外青睐的市场。小D这人眼皮活,待人活道,服务到位,老外要他的货,只是一个电话,他就把东西送进人家的营地。这样做下去,小D发财了,一年就有了几十万元的收入,他一边还跑着运输。小D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了,远近的乡亲近邻都挺羡慕他,他的能干与发家故事成为人们挂在口头的谈话资料,有那干部就想,既然小D这么精明,这么有经济头脑,何不叫他出任村干部,带领全村人致富呢。千里马终于被伯乐发现了,有人找他谈话,说,一个人,一户人致富,当然好,如果能让整个村子都富起来,那意义可就大得多了,人生的价值才真正显现出来了。小D何尝不想带领大家致富呢,其实,大多数发了财的人都会期望得到大家的承认与肯定,就想有个头衔戴戴,小D对干部说,他并不知道大家信任不信任自己,看得起看不起自己。他的言外之意已很明白,干部们知道了小D的心理活动,就在这一年的初春时节,村里动班子时,小D被选为村委委员,又过些时候,他就当上了村长。
小D当了村长,靠他的经济头脑,为全村人谋划生路,他知道,再好的项目,也有高潮和低谷,只有随着市场的变化,去不失时机地开发适应市场的新项目,才能保持住长盛不衰的势头。这里的市场是随小浪底工程的进程而变化的,不同工期有不同的需求,小D正是遵循着市场的规律不断改变自己的经营策略,不断开拓新的项目,收缩并淘汰老的项目。
当我见到小D时,他刚做了一个统计,全村1000来人中,如今生活比先前有较大幅度改善的有四五百人,还有一部分人与先前生活水平不相上下,另有一些人,生活水平却在下降,这类人多是素质较差的人,要么是游手好闲、吃喝抽赌的,要么是先天有问题的憨傻痴呆人,要么是体弱多病或有残疾的。